杨康身体上的异常情况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才算停止,连水精都过来了的时候,杨康都还在那种情况下持续了盏茶时间。
“她是……死了?”水精见杨康的情况稍稍正常了起来,问了一句。
“嗯。”杨康这样回答着,然后走到阵法中间,看着砚侍的身体,确切的,应该是尸体,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什么。
“嗯……你就没什么是现在要问我的么?”水精在一旁跟着杨康沉默了好一会儿时间之后,见杨康还没有问话,便问了出来。
“现在没有。”杨康应道。
“这样啊~那我就先隐了~”水精这样着,撞到了杨康身上,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杨康皱了皱眉头,关于水精的事情,他不知道的东西的确不少,不过现在,的确不是问那些问题的时候。
杨靖刚才借自己的口和言雁之间的交流他当然听到了,对于言雁的事情,杨康感觉比起以前还要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而更重要的问题在于,现在,到底要不要将砚侍的尸体搬出去。
就感情上来,他自然是不愿意砚侍就这么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的,但理智告诉他,砚侍已经死了,如果要她的死不那么毫无意义,就得先把她在这里放一段时间。
这样两难的问题让杨康心头相当不舒服,他觉得自己思考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便宜杨靖和言雁两人了,于是他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我在进来之前,在外面留下了几个俘虏,如果拷问他们的话,应该可以得到一些讯息,这样的话,或许可以让言雁的布局目的达成一部分也不定。”
“你那几个俘虏么~”杨靖的声音有些尴尬,“其实我并不觉得他们还能活着,在我看来,他们要么被那时还藏在暗处的内奸救走,要么被内奸杀掉,要么自杀——试想一下,如果他们真的落入断妖关军方,以内奸身份,一死是绝对避免不了的,而在死之前,就算他们抖出了他们知道的全部,也肯定免不了一轮折磨,这样的话,他们肯定情愿咬舌自尽也不会等你出去,你呢?”
“……”杨康沉默了两秒钟,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那你刚才不。”
“嘛~杀个动物,野兽什么的还在我的忍受范围之内,我觉得如果你真知道留他们在那里有让他们逃过一劫的可能,恐怕你用的就不会是刀背;但你真当着我的面杀人的话,就算这人再如何十恶不赦,实话,我觉得我忍受不了啊……”
“投入妖族,本就该死。”杨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杀气。
“但事实上如果这些人真的被救了的话不是更好么?那么重的伤势,那么多人,肯定瞒不下来的,这样的话我们还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一伙的人,不是么?”杨靖换了一种口吻道。
“……”杨康沉默了两秒钟,“我出去看看。”
然后,他快速跑了出去,看到了一地已经被割喉了的人。
细细数了,八人,一个不少。
杨康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放弃了上去探他们脉搏的冲动,回到了城门凹陷之中,抱起了砚侍的尸体,走了出去。
“你打算把她抱到哪里去?”杨靖问道。
杨康的脚步停止在了那里,想了很久,然后他问:“我该抱到哪里去?”
“这次来的车队吧,这个言雁应该知道位置,对么?”杨靖建议道。
“我指路。”言雁应了一声,“不过我觉得为免太过惹人注目,你还是将她的尸体放进储物囊之中比较好。”
杨康沉默了两秒钟,同意了。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杨康默默地走着,言雁指出具体方位,只有在杨康偏离航道了的时候才出声提醒;而杨靖则完全不话,就如同局外人一般,在杨康的脑海中看着他们两人互动。
……
后来,怎么走到车队的聚居地,怎么将砚侍的尸体取出来,接过砚侍尸体的老团长是怎样的表情,杨康都记不住了,唯一的印象就是,回程经过公主的演讲时候,看着众将士兴奋的样子,杨康感觉以往对断妖关军士的向往,瞬间就减少到了负数。
回到营地的时候,营地处并没有人,大概同样是去看公主的演讲了吧。杨康这样想着,一个人默默地钻进了营帐之中,想着今天晚上,真是适合睡觉呢。
明明感觉整个身体都疲惫得一动都不想动了,但就是睡不着觉,甚至连杨阳一行人已经回到了营帐中,杨康都还没有睡着,假装睡着,并不是多么高级的技能,特别是杨康现在实在不怎么愿意话的情况下。
值得庆幸的是,杨阳三人在进入帐篷,发现杨康已经睡下了之后,也停下了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交谈,还特意出门叫了其他人话的时候声一点。
得幸于此,杨康感觉自己的睡意终于开始变得浓郁了起来,或许一觉起来,会好些吧。他这样想着。
然而,天不遂人愿的是,在杨康已经半睡半醒的时候,营帐外响起了足以把睡死的人都吵醒的声音——
“请问杨康少爷在么!!!”
杨康沉着脸站了起来,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杨靖会“宁惹醉汉莫惹睡汉”这种言辞了,他这时候最直接的感觉就是,如果叫我起来不是真的有大事,老子弄死你!
杨康看着身边同样醒了的三人,轻声了一句:“你们睡。”
然后,走出了营帐。
营帐外,一个鬓发斑白的中年人站在那里,看着杨康出现,迎了上来。
走到一半的时候,中年人就发现杨康的情况不对了,那种堪称咄咄逼人的目光放在傻子脸上都足够傻子认识到,他不爽自己。
中年人快速明白了情况是怎么回事,微微欠身道歉:“在下扰了五少爷清梦,还望恕罪。”
“……”杨康沉默了两秒钟,在这种地方听到“五少爷”这个称呼,让他稍稍有些警惕,但也仅仅是警惕罢了,那种不爽的感觉依旧表现在脸上,表现在话里,便如同在直白地着“给不了我一个漂亮的答案,老子活撕了你”一样,但气势如此,出来的话却并非多么冲,“不知先生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大将军有事召见,还请五少爷移步大将军的营帐,以便交谈,可好?”
听到“大将军”这三个字的瞬间,杨康整个人就都清醒了起来,无论是被打扰到的不爽,还是刚刚把砚侍的尸体交给车队团长的混沌,一时间都消失了:“父亲召见,杨康莫敢不从。”
“我,你不到半个时辰之前才被人先声夺人给坑了一把,就一点教训都没有学到?”杨靖的声音在杨康脑中响起。
一时间,杨康原本还紧张中带了几分惶恐的面色冷了下来。
这样一番变脸让那个中年人也是愣了一下:“五少爷是?”
“并非大事,然则父亲多年未曾召见过我,今夜却是深夜召见,恐有急事?”杨康问道。
“非也,大将军每日需要忙的工作不计其数,这两日的工作更是堆积如山,这种时候要见五少爷,也只有在晚上抽出时间了。”中年人解释道,这时候的他也发现了杨康的不信任,从腰间的储物囊中摸出了一个腰牌,递给杨康,“这是在下的身份腰牌,还请五少爷看看。”
“原来如此。”杨康接过身份腰牌,那是福禄寿喜级别的腰牌,抿了抿嘴,将腰牌递了回去,点头道,“那还请先生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