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越看眼睛越亮，看到最后几乎赞赏出声。
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位大将军在那里看着，稍稍尴尬地笑了笑。
“感觉如何？”杨百炼问道。
“三少爷养了一个不得了的侍女啊。”中年人用赞叹的口吻着感叹的言辞。
“是老李头生了一个不得了的女儿。”杨百炼感慨着纠正道。
“差之不多吧。”中年人目光中依旧放着赞叹，“这般年纪便能写出这等遗言，若真要一个女子有这般风骨，我是不信的。”
“那你的意思是？”杨百炼问道。
“此女必然认出了妖族的陷阱，深知他们的承诺不可能兑现，却又明知自己无论如何选择，如何结果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便写下了这番遗书，将自己的那些完不成的愿望传承了下去，还博了一个好名声。”
中年人到这里，眼睛几乎已经放出光来，“试想一下，若今日公主未在此演，五少爷叫了二少爷过去，旁边还带着其他的断妖关军士，此女再稍稍表演一番，当着众人的面放弃了大好前途选择为天下苍生而死，到那时候，她这点‘’心愿恐怕就算大将军您都压不下来。”
“有些道理啊。”杨百炼叹息着，“这样一个才女，死了可惜啊。”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五少爷在此之前，知道有这封信么？”中年人问道。
“这关系并不大。”杨百炼。
“将军的意思是？”中年人不解。
“若老五在此之前知道了有这封信，那他这番表演便可称得上精湛，有这番心计，以后将偌大的杨家分一部分给他也不用怕他坏了基业。”杨百炼到这里，稍稍停滞了一下，“而若老五并不知道有这封信，那这子便是一个可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有老三帮他看着周围的人，也不怕他吃太大亏，这样的性格还能让他活得更轻松些，有何不好的么？”
“大将军思量果然深不可测……”
“有什么好深不可测的，你之前，我还真以为那个女子除了有一手好笔功之外，还真有一根傲骨呢，没想到，是有一番大才啊。”杨百炼的声音又恢复到了原本的低沉。
“……”中年人没有接话。
“过两天把老五的资料整理好送到我案几上，这七年的，重要事故我都要看看。”
“遵命。”中年人恭谨道。
……
“要当护国将军，你现在还远远不够。”杨靖远平淡的声音在杨康耳边响起。
“……”杨康默然，这点他当然知道，甚至不仅仅是现在，他甚至觉得就算再给他二十年时间都不够。但是直接提出来……果然和杨靖的一样，亲兄弟明算帐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立志要往这个方向发展的话，最后成为你的手下，也并不多么让我抵触。”杨靖远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你得将我折服。”
“……”杨康再次感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一般，今天这种感觉出现的次数尤其的多，“我对护国将军没什么想法，真的！”
杨康这样解释着，看向杨靖远的目光中不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感激。
“……”杨靖远眼睛稍稍眯缝了一点，“那你刚才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以为我连这点器量都没有么？”
“不是……”杨康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话明明都被看穿了还谎就不仅仅是不好看了吧？还是这种时候回答“是”也没关系？
“这些年没关注你，没想到你还是一样的不善言辞呢。”杨靖远的语气带了些许感慨，“稍稍学一点，对你有好处的。”
“杨康知晓。”杨康微微躬身。
……
回到营地的时候，杨康发现众人已经睡了。
想来这也属于正常情况，毕竟杨康是杨家家主膝下，虽然这些杨家子弟都还不知道这一代的杨家家主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护国将军这个头衔是绝对跑不了的。
而在断妖关，能够被称作“大将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护国将军，没有其他人。
换言之，大将军召见，白了就是别人父子两之间的谈话，他们这些局外人去凑什么热闹？
也正因为这样，这些杨家子弟都想着养足精神，无论明天是继续等待还是出断妖关狩猎还是窝在断妖关之内修炼，都有个好精神——所以理所应当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杨康的这次表演，快速入睡。
回到营地，轻手轻脚躺倒被窝里面的杨康只感觉睡意一下就涌了上来，无论是刚才砚侍的坦白，加盟，还是父亲的质疑，表扬，还有那隐隐透露出的器重，都杨康来完全算得上相当巨大的波动了，所以理所应当的，沾到枕头的时候，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
即便杨康的睡意相当汹涌，身心也相当疲惫，却也依旧在早上八点钟睁开了眼睛（就是八点钟，我不想玩改成时辰了，麻烦），起身，钻出了营帐。
营长之外，杨阳三人围坐在火堆旁边，照例给杨康留下一个位置。
“哟杨康！”杨阳最快发现了杨康的身影。
“不好意思，今天起得晚了。”杨康做到火堆边，捡起一根铁钎，从上面咬下肉串，早上的肉串比较细嫩，放的调料也比较少，并不会太让人反胃。
“听昨天晚上你差点超神了啊。”杨阳用一副看到大神将要膜拜的表情看着杨康，“起来你昨天从瓶子里面倒出来的东西就是那个寒气么？”
“嗯……是这样。”杨康有些迟疑着道，他不知道杨阳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能给我看下么？我还没见过这东西呢！”杨阳双眼放光道，“听三尺还是三寸的玉瓶装下的寒气就能冻出三里冰川呢，这东西真是太神奇了。”
“……”杨康沉默着，一边从储物囊中拿出那个玉瓶，一边问道，“虽然寒气也卖得很贵，但你从到大这么些年，也不至于真连寒气都没见过吧？”
出这句话，然后发现杨阳向这边伸过来打算接过的手一僵，杨康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错了话。
杨阳的身份和杨靖是一样的，按照杨靖和言雁曾经的交谈他能够轻松知道——自己能活下来，真的是邀天之幸，大部分像杨靖降临下来的那种情况，都是原主人直接死掉了，剩下的直接占领了灵魂的情况，比如言雁，比如杨阳。
但问题在于，如果杨阳真的在灵魂上算不得自己的远房兄弟，自己就不把他当朋友了么？当然不是！现在这个营地的四张营帐里面住着二十个他的远方兄弟，杨康真正将之当做朋友的，也不过杨阳一人罢了，更有甚者，杨子熙和杨康还是亲兄弟呢，不一样闹得你死我活才肯罢休的姿态？
所以，当杨康发现自己恐怕错话了的时候，第一时间的想法自然是补救。
但他还没来得及想出方法，杨阳已经从他手中夺过了玉瓶，脸上露出一副蛋疼的神色：“我家穷，玩不起这么高端的货，不行吗？”
这样着，杨阳将手中的玉瓶放到了火堆的正上方，只手打开了瓶塞，然后缓缓倾斜，倾斜……
“哦~~~~~”便见一条如同蚕丝一样的细线从瓶口流出，宁儿不散，仿佛能够透过这条细线看到后面的景色，又仿佛看不到。
然后这丝线落到了火焰之上，如同一根银针刺进了棉花一样，不对，确切的应该是一根烧红了的银针刺进了雪堆中一样，细线强行将周围的火焰排斥开来，流出一条有指粗细的通道。
杨靖又在上面慢慢移动瓶子——在平面画圆，上下反复移动，引得落下的丝线也有了形状。
“你们这么玩过么？”杨阳玩得兴起的时候问了一句。
“这倒是没有。”看得一愣一愣的杨一心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