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杨百炼呼出了一口气,环顾四周,了一句:“散了吧。”
瞬间,人群作鸟兽散,不到一分钟时间,原本还围得严严实实的人群就散开到只剩下几人站岗和几人巡逻的程度。
“跟我进来。”杨百炼看着杨康,“靖远你也一起。”
进入了营帐的杨百炼,平静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案几上放着那张信纸。
他低头沉思着,并没有和两人话的意思。
“今日之事,孩儿不查,当领罚。”杨靖远突然道。
这样一声让杨百炼抬起了头来,摇了摇头:“照你所言,岂不是每次妖族找到了新的攻击方法,我等断妖关就得换一个领导层?”
“孩儿绝无此意。”杨靖远的回答很冷淡。
“此事休提,叫你们两人进来,主要是想问问杨康的看法。”杨百炼将话题转移道。
“不知孩儿是否需要回避。”杨靖远问。
“你站在那里就行。”杨百炼平静地道,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杨康,“老五,你都这护国将军,有何看法?”
“……”一时间,杨康,杨靖,甚至连言雁都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杨靖试探着问道,“孩儿不知父亲意思。”
“我的意思是,若你对护国将军这个位置有兴趣的话,凭借我手中这封信,运作一番,无论你有没有杨家核心子弟这个身份,只要你在断妖关打拼十年不死,就又是一个护国将军席位的有力人选。”杨百炼严肃地道,“当然,最后还是得击败老二。”
“孩儿能力不足,不敢奢望护国将军的位置。”杨康赶忙抢在杨靖和言雁之前道,他有几斤几两他自己算是清楚了,军事方面,他的才能差不多就停留在能听懂指挥,然后快速执行命令这个程度——他从来都是一个执行者,而非指挥者,这一点他对自己的认识相当清楚。
“你可以多思考一会儿,成年礼试炼之后给我答复,若那时候依旧没有这番心思,我便烧了这封信。”
“……”杨康惊讶得连头都抬起来了。
“别这样看我,若无别的核心子弟竞争,老二踏上这个位置几乎无可争议,不需要这件事给他打底子,虽然我杨家千年不反,养出了个好的名声,但功高盖主终归不好。”杨百炼到这里,稍有些感慨。
“那……不知砚侍的家眷?”杨靖问道。
“这些我自有安排——便是砚侍并非因此而死,我的老部下只留一遗孀我也会代为照顾,”杨百炼道这里,感慨之意更浓了些,不过转瞬回到了严肃,“至于这份功劳——富贵不移实在太难,我根本不相信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守不住这份粮资和原本品行,也不想去测试她是否能够守得住——我那部下虽半生默默,却也容不得她污了他那点清名。”
“……”杨康三人默然。
“好了,你们两人下去吧。”杨百炼道。
“孩儿告退。”杨康和杨靖远同时道。
……
两人告退之后大概有盏茶时间,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如果杨康这时候还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中年人,就是当初叫他来找杨百炼的那个。
杨百炼看了看中年人,叹了一声:“你过来看看这个。”
“将军这话真是到我心坎里去了,这封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我也是很好奇啊。”中年人这样着,拿起了杨百炼桌上的信纸。
日前,砚侍曾以为有人在暗中窥伺,思来想去,却实在找不到砚侍身为一介侍女,有何值得窥伺之处。
前日,一军士寻上,终证明,那番感觉并非空穴来风。
那军士原来是妖族细作,潜藏在断妖关中,欲对断妖关不利。
而砚侍对他们的作用,却是作为阵图控制器物。
关于这事,那军士曾仔细解过,若成为那阵图的控制者,在控制那个阵法力量期间,强烈的冰霜气息和火焰气息将洗练控制者的身体,最终成就一番天造地设的修炼才能,而若期间离开阵法,必然半个时辰之内死于经脉尽断,药石无救。
至于为何会找上砚侍,那军士,是需要未破身的女子,才能行使这番力量。
断妖关中并无女子,但断妖关外,不远处就是一座镇,要从其中找出未破身的女子实在简单。
若仅因如此,砚侍自觉不会妥协,即便他以死相逼也不会——想来,知道了这件事情,若不答应,便是一死吧。
然则,砚侍在反抗之前,却多想些事情——这个条件,对于普通人来,实在太优厚了。
一方是自己筋脉尽断而死,另一方,却是拥有了极高的修炼才能,连三大宗门都会抢着要——这番话且不论是否真实,关键在于,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是否有人会信。
那细作曾经过,妖兽即便攻占了人类疆域,那些修者洞府,宗门殿堂他们依旧不会动,原因却更容易理解——那样的代价实在太大;而既然修者洞府还在,一个有了经天纬地之才的苗子,自然会得到他们的追捧。
这番话,细想一番也的确有那么半分道理。
但且不论唇之不在,齿将安生,砚侍虽一介女流,却也剩点气节,若要我背叛人族,实不可能。
既已存死志,那么与这些细作虚与委蛇,惹一心厌恶又如何?
只可惜家中老母无人供养,心中记挂五少爷杨康,不得相守,憾。
若阅此信者非杨康,有余力,请稍照拂老母,相助杨康,砚侍铭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