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老人,杀只鸡时,也念这套词。
因为,这头猪是母的,公的他还叫爷爷呢!
他这套词,大人孩子见多了,就背熟了。
下面这一句,是人们替他说出来的。
“早死早托生。
下一辈子,你托生成人,我托生成猪,你来杀我!”
尔后,只见他拉开架势,右手抓着的那把匕首,在猪的颈下的咽喉部位,照晃了几下,即用力而准狠地捅了进去。
就有股血水,从刀刃处喷涌而出,流进下面放了大盐粒的斗盆里。
那腔血,和水一样,哗哗出声。
大老王手上的刀子,在猪腔子里,还扭转了一下,这头猪算是彻底交代,不吭声了。
人们的脸上,一阵惊喜、唏嘘感叹的。
有的人,就和大老王开玩笑说:“大老王,狠舍了你,和你老婆在夜里办那事样,是不也那么扭转一下!”
这一句玩笑,就把人们从刚才的杀气中,拉了出来,一阵哄笑。
可是,人们笑归笑,都服大老王,谁家杀个猪的,那得上门去请。酒菜伺候不说,临走,也还得给割下块肉来,提着家去的。
顷刻间,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大老王抓着刀的手,和扎着的围裙上,连一个血点也没有啊!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真是成语里说的样,目无全牛啊!
人们也都见过笨人杀猪,手上身上沾满了血污。
只见猪的四只蹄子,略一蹬踏,嘴里吭哟几声,冒出咕嘟白沫,即躺在小矮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一场好戏演完了似的,大人孩子散去,该干啥干啥去了。
有人把捆着猪的四蹄的绳子,解了下来。
大老王又拿刀在一只后蹄上,切开一个小口,用一根一头安了木把手的梃杖,从切开的小口里,捅了进去。
在猪身上的皮下,一下一下地捅来捅去。
这根梃杖,不到两米长,比十二号钢筋,还要粗一些。
之后,有人将打气筒的鸭子嘴,拧了下来,把气肠子,用线绑在猪蹄上捅过梃杖的小口里,即一下一下地往猪身上,和给自行车等的轮胎里打气一样,打着气。
为了让里面的气串得匀亭,还有人拿根棍子,在死猪的身上,一边敲打着,如擂鼓一般。
大老王和个有功之臣似的,早去喘口气,喝口水的了。
在没有气筒的年代里,杀猪褪毛的时候,扒皮的除外,就只凭人们,轮番着用嘴往猪身里吹气。
说啥就有啥。
说人们说大话,是吹牛。
还别说,过去杀牛宰猪的行当里,还真就有干这个的!
一般是身体棒,肺活量大的。
就说吹牛的,或是吹猪的。
老百姓杀一半头猪的,没有扒皮的。
没一会儿,这头死去的打满了气的猪,便鼓胀如牛,四蹄八叉的。
以利于等会儿,往猪身上浇淋上开水,用刮刀,把猪毛一下一下地刮干净。
这时,东屋里平时做饭的大锅上的水,也有人烧开了,蒸腾的热气,窜出屋外,向上袅娜着几个人又将打足了气的猪,抬进东灶屋里,架在担在大锅之上的一扇门板上。
帮工的用舀子,舀起冒着浪头滚开的水,在死猪的身上,浇严淋透,屠夫大老王,这才进来,用刮刀一下一下,铮铮地往下刮着猪毛。
猪身上的毛,一片一片的少了下来。
由于灶屋窄狭,为了把猪毛刮干净,拉着猪腿,扯着猪耳的,灶里着着木柴,锅里蒸汽腾腾,屋里几个干活的人的身上,都拧巴出了一身的汗。
在乡下,杀猪、和泥、磨豆腐,这三样活计,可以并列为好汉子不干,赖汉子干不了的!
娶亲那一天,亲戚朋友,大人小孩,崭衣新帽,进出欢喜,吃喝玩乐,事前事后,需要有许许多多的人,付出艰辛的劳作!
心急事赶着,几天的功夫,眨眼而过。
农历十六日这一天,是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结婚大喜的日子。
芦芦心事重,一夜几乎没有合眼,早早起了床。
也没有按照礼俗,请上村里的三姑六婆的,帮着自己梳头开脸的。
规矩还特别多,这开脸的,图吉利,还要找村里老两口都健在的女眷,打发新人走后,得随着亲戚坐个酒席,还得给几块钱不等!
这是生产队时的价码,眼下得二三十元还不止!
而且,用两根结实的细线,反复提绞脸部和鬓角的汗毛,剧痛难忍,犹如蜂蜇。
芦芦一切如常地洗漱过后,照着镜子梳理一番。
用一根红色的丝带,系在马尾的发根,黢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垂至腰际。
末后,芦芦找出,王大力早先送给自己的那身牛仔服。
由于一直没有舍得往身上穿,所以,和新买的一样。
脱去身上的外衣,套穿在毛衣毛裤的外面。
王大力和王小力,也已经骑着自行车赶到。
芦芦冲着进来的王大力,在大衣柜上的穿衣镜前,转了一圈,忍着出嫁前的复杂的心情,笑了笑问:“大力,你看我咋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