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立光家气派坚固的房子,好看又当街,在村里新划的地基上,占据着最好的位置以前,芦芦有啥事,路过苟家寨,听人说起过,那座顶好的宅子,是苟立光家的。所以,芦芦骑车进了村子后,便径直朝苟立光的家里,奔了来。到了大门前,在街边打下车子,走了进去。
芦芦在以后又来的两辆摩托车中间,一眼即认出,夹在中间的哥哥的车子,显得又破又旧,又寒碜。心说,哥哥怎么和这么一帮,有钱有势的人,交上朋友,混在一起了呢!几步走上厦廊,推开玻璃门,迈过廊道,轻轻推开屋门一条缝,看到满屋的烟雾酒气中,芦华哥哥正夹在几个人中间坐着。哥哥的穿着面相,也显得很是寒酸,没法和几个穿着油光水滑的人相比。轻轻地叫了一声:“哥——”
屋里几个人,喝酒太专注,没谁发现芦芦。
还是在屋门近前,给人拿酒倒水的苟立光,听到芦芦的叫声。
回转身,看到身处阳光背景之中的芦芦,惊奇万分,睁大了双眼。
苟立光让芦芦暗敛的魅力,晃得他有一瞬,恍如梦中,以为看到了仙子。
也是因为,大脑里装满酒精的缘故。
苟怀忠也察觉了,走过来。
面对门口标致的芦芦,苟立光的失态,没有逃脱苟怀忠的眼神。
苟立光反应过来后,忙笑着把门打开,往屋里让着芦芦:“快进屋,快进屋!
你找谁呀?”
芦芦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不进去了。我找芦华哥!”
居坐其中的芦华,这才听到小妹的声音,赶紧起身走过来问:“小妹,有啥事?”心想家里一定有啥要急事,不然,不会叫小妹来叫他。
芦芦伸出手,把芦华哥从屋里拉出来,轻声和他说:“哥,咱爷爷病了,老安叔说,须急着上院!咱娘让我来叫你!”
这时,由大街上哇呀叫着走来的苟二呆,走偏撞在自家刷了浅绿色石子的大门把子上。抬脚踢了一下门把子,走进宽大的大门里。看到院子里的芦芦,也不再手舞足蹈了,嘴里也不再怪叫。走上来,伸伸舌头,瞪瞪眼,嘿嘿地傻笑着:“嘿……,我、我认得你!”说着,伸手还想撩芦芦的头发。
苟立光急走上前,一把将苟二呆推到了一边:“去!滚到一边去!”
苟二呆仍然是那般摸样,冲着芦芦呲牙咧嘴地笑着,离开了。
“立光兄弟,不行,我得回去!爷爷添了症候!”芦华说完,又转身探头,和屋里几个坐在沙发上,猜拳行令的人打着招呼。“怀忠叔,老大哥们,失陪了。我有事,先走一步了啊!”
只见屋中几个人,好像粘在沙发上一样,头也没回,只把手伸到身子后面,朝芦华摆了摆。
只有苟怀忠,从屋里跟了出来。
芦华的脸上,掠过一丝瞬间的尴尬。
内心也深知,自己也根本没有办法,和这几个家中,都称几万几十万的大大小小的工头们相比。
人家的内心里,就不愿搭理自己,更不用说出门相送。
但心里没忘了骂一句:“一个个狗娘养的,犬眼看人低!
不就是靠着这样那样的关系,干了几个工程,腰包里揣了几个臭钱嘛!
还不都是,克扣得劳工的血汗钱!
还有偷工减料的钱吗!
有他娘的啥子了不起啊!
一分钱,也带不进棺材!”
芦华这也是穷急了眼,叫花子咬牙,发穷恨!
也是酸葡萄心理,和阿q自传。
和苟立光抽身,来到他父母的屋里:“大爷,大娘,家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说完,把提来的烟酒的,全倾倒在桌子上。抓着空包,就向外走去。
后边的苟立光,急忙抱起,芦华刚倒下的烟酒等的礼品,从父母的屋里,追了出来。往芦华的包里,强塞着。
“你看你看,我拿了来,是看俺大爷大娘的!”芦华送不下礼品,也很着急。把个空包,死死地夹在胳肢窝里,身子转圈躲着,到了自己车子近前,推起车子,即小跑着,出了苟立光家的大门。
苟立光在后边说:“过几天,有空,我去你家,给你家叔婶拜年的!”说着,把怀里抱着的礼品,放在院地上,送出大门。苟立光是说客套话,往年芦华都来拜年,前几年,也去过芦华家里拜年,发迹后,再没去过。
芦芦已先出来,骑上车子,跟在芦华哥哥的后面走了。
也跟着送出家门的苟立光父母,看人走远,就回了家。苟立光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渐渐远去的芦芦的背影,目光直直的,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哎——”
“咋的啦?看中哩!”从家里跟出来的苟怀忠,站在苟立光的身边,看穿了他的心事似的问
苟立光点了点头:“以前吧,我去芦华哥家,是知道他有个小妹的。可那时,我上初中,去叫芦华一块上学。他的小妹,也就读小学,还扎着两个小羊角辫,黑黑瘦瘦的,记得是!大了大了,咋长得这么好看!才几年没见,竟出落得这么标致水灵!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只是……,不知道……”
“有没有找婆婆家?这还不好说。回头给芦华个活干干;只要他的小妹,没有结婚,这事不难办!凭着咱的条件,除了天上月宫里的嫦娥姑娘,咱勾搭不上以外,要啥样的闺女,咱闹不到手啊!”苟怀忠嬉皮笑脸地说。
“看看,叔你这个人,真是!好好的事,到你的嘴里……。啥叫勾搭?啥叫闹到手啊!”苟立光说完,睚眦白眼,转身回家去了。苟立光觉得,那么难听的词,用在芦芦的身上,是一种亵渎。
想献殷勤的苟怀忠,反而没有讨到好言语。顾自讪笑着,跟在苟立光的身后,颠着小步,去了屋里。
第二天早晨饭以后。
王大力即骑上车子,驮上王耀堂,一路猛蹬,拧出了一身汗,来到接近三十里以外的县城医院里。
找个地方,把车子停好锁牢。
多年没有来这里,王耀堂有些晕头转向的。
大变了摸样,不是早年间的一溜青砖平房的县医院。
那青砖,都是过去自己村里的土窑烧的。
哪像现在烧砖用煤炭,用秫秸。
怪不那年间,耩秫秫的多,有用处啊!
不等干好,就让人收走。
是本村的车马,给送的。
当时,到处要砖的多,还是他们的院长,找了我送了礼后,才捞着的砖呢!
院长还说,有事让我找他。
这一说,多少年前的事了。
二三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