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流瀑中,放空了所有思绪的水倾程,连四肢动作和呼吸都停滞着,就如死去的人般,又似一片柳絮,随纹而动,只是说也奇怪,这水纹却不是直而升上的,而是横荡着,把她的身体横向的往里推行。不能计算,不能动用任何的念头,关闭着五感,水倾程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更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
“爹啊,你快来啊,出大事了,天上掉人下来了。”一个清脆,却明显稚嫩的声音响彻了恶水泉中央的居民。
恶水泉,身为泉,却不似一般的泉那般的温柔蜿蜒,也不是一个中间凹陷的深潭那般的,恶水泉,是圆形的,只是圆与平常的圆泉不同罢了。大脸曾说倒流瀑源于恶水泉,是的,恶水泉就是一根圆形的水柱,只是那水柱却不是实心的,而是围着中间的一块陆地而成的,却这陆地的面积还不算小,少说也有上千里直径。此时,泉央的一方,一个闪耀着九色莹光的大光茧正围着被叫嚷声引来的一大群人。
没错,这被围观的人,正是关闭了五感,不知何时被冲出泉幕的水倾程,虽然她知道菩提族被封在恶水泉内,但她无法确定里面的人对她的到来会持着什么样的态度,所以,她早早的开启了菩提空间自我保护模式,以确保自身的安危,只是看着那深幽水色,她也不知道这水幕究竟有多宽,也仅是自己的估算定下了个大致苏醒的时间,那就是五天后,而事实是,仅一天的时间,她就已过了这水幕,来到了恶水泉中央。
所以,现在,她就被人当成一只猴子般的观看着。
“爹,她是不是已经死了?”第一个发现她的是一个干瘦的,却一脸憨态的小男孩,问得很是百无禁忌。
“别胡说,你没见那人胸口还有起伏的么?”
他爹,是个干瘦干瘦的中年男人,光凭外表,有个这么小的儿子,实在让人有老年得子的嫌疑。
他看着光圈里面那个恬静的一如九天仙子的女孩,眼中有着惊讶,也有着慌张,几百年来,还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至少在他们一族进来后,恶水泉央,连只外来的苍蝇都没有进来过。
今天正好是他轮值带孩子,其他人可都恶水泉央的另一侧闭关呀。
万一来个敌袭,可要怎么办呀?
虽然地上那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可是有哪个坏人会在自己额头刻上“坏人”
两字的?
“可是大叔,为什么她都不会动呀?”这是那小男孩的小伙伴,也是干瘦干瘦的,瘦得都快赶上非洲难民了,当时他也是看着这人从天上掉下来的。
瘦男人的一张脸已皱成了干咸菜,老实说,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啊,但这不妨碍他在小孩子面前保持形象:“那个,她应该是睡着了。”
这个答案,其实是近真相的,水倾程现在这个样子,的确就是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有区别的只是现在就算是五雷轰顶,她也不会醒过来。
“眼看天就黑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这样睡在外面,可不行。”又一个还是长得很干瘦的小伙伴道,要是水倾程看着这么一个还不到一米高的小不点儿,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不定要翻多少个白眼呢。
“那我们把她抬回家吧。”憨厚的胖娃子绝对是好人一枚,且还是个孝顺的娃:“爹,可以吗?”
瘦男人挠了挠头,眉头还是打着结,这样一个外来生物,带回家没事吗?但奈不住一群小不点儿的期盼眼神呀:“好,好吧。”
只是,那九色光圈看着淡淡的,还有光晕波动,谁知却无比的严实,他们的人根本就靠近不了,最近只能站在一米之外干瞪眼。是敌是友,都得弄回去不是?可现在这情况……瘦男人抬头望了望天,恶水泉的夜本就临得早,现在天边只能窥见最后一丝云霞了,夜,就要来了。他深思了半晌,然后对一个看起来比较精干的小孩子道:“子兮,你去看看族长叔公他们回来了没?如果回来了,你赶紧把他们领过来。”
“好的,大叔,你们可一定要守在这里哟,这个姐姐好漂亮,可不能被狼给吃了。”小孩子一步三回头的嘱咐着,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呢,比他娘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瘦干男人有点烦燥地直挥手。
等那个孩子带着另外一群人赶过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只是九色光茧发出来的耀眼光芒,在黑夜中却灿若芒星。
“老祖宗,你看,就是那里,是个很漂亮的姐姐。”这已经是这孩子今天说得第n次的漂亮了。
“族长(老祖宗)!”原先的干瘦中年男和一群干瘦的孩子,向着同样干瘦的老人鞠躬。
老人脸上的沟壑,看起来比海沟还要深彻,只是看起来却是无比的慈和祥蔼的,他边询问边往前走去:“怎么回事?听小鹤说从天上掉下来的?”
干瘦男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老族长却已是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至尊,我族至尊啊!”
至尊?什么至尊?至尊不是早就伤重亡去了吗?没有人知道老族长说得什么,但却很有致一同的随着跪倒在地上,反正听族长的准没错。
老族长边老泪纵横着,边向着光围跪挪而去:“至尊啊,至尊啊……至尊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眼见着就要过了一米,却硬生生地不能前行一步了,他抬头泪痕满面的脸,有点迷茫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过不去了?”
干瘦中年男偷偷摸了把汗,他要是知道原因,哪里会派人回去叫人哟?只是,不回答,能行吗?他结结巴巴道:“不……不知道……为什……么过……过不去。”
老族长眨了眨眼,然后突然一掌拍地,泪着却笑了:“瞧我老糊涂,怎么连这个也忘了,至尊的光茧,岂容得他人靠近。”
“族长,您说得至尊……是里面的那个小女孩吗?”也不知因何,开口问话的男人,依然是个干瘦干瘦的。
“什么小女孩?这是我们菩提族的至尊,至尊,你懂吗?”老族长很生气地又捶了下地:“怎么能对至尊这么没礼貌呢?”
“您怎么知道——她是我们菩提的至尊?”虽然族长怒威可畏,但众人的好奇更盛呀。
老族长一指光茧:“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光茧!”回答很一致。
“数数,有多少种颜色。”老族长摸了把自己的脸。
“一、二、三……八、九,老祖宗,是九种颜色。”小孩子的反应比大人快多了,很快就有人报出了数。
“是呀,九色,九色光茧,只有我们菩提族的至尊才能结出的九色光茧呀,几万年才出的一个至尊呀。”老族长的脸上,有喜,有悲,有伤痛,有怀念,有欣慰:“至尊出,菩提现,我们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众人听着老族长的话,又看了看光茧中的人,怎么看怎么感觉不真实。
“族长,可那小……不……人……啊呀,可这个人看起来还很小,怎么可能会是至尊?”菩提人是诚实的,有问题,当然不会埋在心里。
一人开头,跟者众多:“是呀族长,再怎么天才,也不会这年轻就能修成至尊呀,这小姑娘一看就是未成年的,百岁都没到呢。”
“族长,您会不会看错了?小修翼是我族资质最高的了,一百岁也才到菩提六品呢。”总之,大家伙是难以相信的。
被点名的修翼红了脸,其实他不是菩提族资质最高的,他知道,他一直知道,虽然那时他还是个小婴孩,但他知道那个人的所有事迹,那个人,也是他心内最高的存在,是他一直努力的目标与方向。
老族长也是刹那的呆愣,他努力地抹了抹眼,然后异常肯定地道:“不会错,只有至尊,才能现九色光,也只有至尊,才会有九色光茧护身。”
“也许,她非我……族……”这话,连说的人自己都不相信,这么浓郁的味道,说不是他们菩提族,完全是睁眼说瞎话了,说得人被集体鄙视着,讪讪的笑了笑:“我……我也只是不敢相信。”
“好了,不管怎样,等人醒了就知道了。”老族长一锤定音,于是,看守就成了下一个争议,因为所有人都想要在第一时间看到里面的人出来,最后实在没办法,老族长只得让大家都来这边上搭帐篷一起守了。
恶水泉央的菩提族人,就这样暂时休憩着日日守在光茧旁,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也过去了,光茧除了匀速转动的光晕外,里面的人,没有丝毫苏醒的迹像,就在所有的人都带上了一丝失望时,这天,光茧终于轻轻地颤了下……
“老祖宗,爹,你们快来呀,快来呀,里面的姐姐好像要醒了。”又是那天的那个童声,打破了菩提族人晕晕欲睡的困顿。
“哗啦”
一声,所有的人把光茧严严实实地围在了中间,里面的人眼睫颤了一下,然后手指动了一下……长长的睫眼上卷,幽黑如墨的深潭水眸睁开,清明,澄澈,在感官复苏的第一时间里,带上的犀利,只是犀芒一闪而过,九色光茧化散成束,收回了体内,水倾程站起身,淡淡地扫过围观的众人。
映在她眸中的是一群犹如非洲难民般的衣衫褴褛,却眼有坚定的老少中青男女,突然得,她的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痛。
她为自己初时那种只为手刃仇人,报一己之害的狭隘而悲痛,若不是贺龙天等人谆谆的教导与灌输,她真得只想灭了那云霖就完事,不会想到被困的一族老少。
眼前的此情此景,让她为自己的心态愧羞不已,她若置他们而不顾,她扪心自问,心何以安?
(亲们,别骂水,这段时间短路中,不过亲们放心,10号后,水会一天多更的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