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菩提品大圆满后,虽然大圆满的功能暂时动不了,但菩提小风的术技,水倾程却是可以全部运用自如了,别说方圆百米,就是方圆千里范围,所有的风吹草动,都没有逃过她的感知。值得一说的是,后面的那些人,可能知道那些唬人的喋血画面吓不退他们,所以,只是悄悄地由各个角度来偷窥,而没有其他的动作。
一行人就这样的一直深入,越往里,阴森的感觉越瘆,遍地的白骨森森,间夹着非人为的飞禽走兽之哀号声不断,虽眼不可见,但那声音,是绝对的真实。
“姑姑,我们还是回去吧。”从容不迫这孩子从小鬼故事听多了,此刻正脑补着各种恶鬼形象着。
“好,你自己回去吧。”水倾程没有犹豫地道。
“我不回去了,不回去了。”呜呜……姑姑太坏了,姑姑变得很坏,明知他怕,还让自己一个人回去,他敢回去吗他?
没有人理会他的哀号与哀怨,因为前方的一幕让他们惊诧不已,恶水道两旁的山壁似是已到了尽头,一道水屏直立在前方,如刀削出来的般的平滑光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面湖蓝色的玻璃。只有用心入微地去看,才能发现那玻璃是会动的,如叠浪般的,层层往上涌动着,只是那涌动的速度太快,超出了肉眼的测速,才会产生静谧不动的感觉。
水倾程抬头向上望了望,这水幕似是与天相接般的,看不到尽头,她忍不住感叹了句:“都说飞流直下三千尽,疑似是银河落九天的波澜壮阔,谁可知飞流直上三千尺,冲霄一如过九天的神奇。这恶水,还真当是个奇妙的地方呀。”
也不知因何,不管是前世,亦或今生,水倾程对于水,有种异乎常人的喜爱与亲近,尤其是飞瀑幽泉,不然,她也不会去龙山,除了龙山的龙说让她好奇,更多是她对龙山的龙泉有着莫名的亲近。
她望着冲霄的倒流瀑发愣,这水幽蓝的近乎接墨了,只是却没有浑浊的感觉,而是给人一种很清,清到骨子里的冽澈感,与恶水道上的白骨遍地之阴森有点格格不入,冽澈的水中,似生着一轮金阳,隐生生的让这冽澈渡上了一层暖色,让人产生一种亲近的渴望。
“哇,好暖和,那里面一定很暖和。”从容不迫喃喃念着,往水屏靠近,眼看一脚就要踏进去了。
“停下,别动。”水倾程一声厉喝,堪堪止住了从容不迫半抬的脚,她顺手一拉,把他甩到了身后,又扫了一眼众人,眼中有着冰寒闪过:“都给我后退百米。”
水珞等人茫然,却是依言后退到水屏百米之外,正想开口问询因由,不知从哪飞来的一只长喙鸟,直冲冲的投入了水屏之中,众人来不及惊叹它的速度,下一刻就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一息间,那鸟就化成了白骨,从水屏中抛了出来。变化之快,让他们来不及消化,心中唯留下深深的庆幸,尤其是从容不迫,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如这飞鸟一样,化为了恶水道森森白骨中的一分子了,还好有姑姑在。他满含热泪地看着水倾程,果然,姑姑是他的福星!
“怪不得叫恶水,果然不善呀。”水倾程眼中带上一抹沉重,让人身处阴森之中,以人之渴望为引,怪不得,怪不得白骨累累:“以希望引人进绝地,好深的心思,好残酷的现实。”
“无欲即无求,求得必有失,这是常理。你是第二个能窥破囚心阵的人。”水屏不知何时,悄然浮现了一张若隐若现的脸,这脸几乎占满了这宽约千米的大屏,说脸,其实也不恰当,除了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珠子,还有一张大嘴在一张一合着,并未显其余五官。
水倾程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声音就好,她还正在为没有线索而烦恼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解惑了:“这只是一个阵吗?这倒水是人为的?”
“非也,此为倾天幕,源自恶水泉,抵于九天林,非人力可为也。”水纹随着大嘴的一张一合而轻缓地荡漾着,这便是在说倾流瀑的由来了。
“在恶水泉中设置囚心阵,此人玲珑九窍心。”闻弦歌而知弦意,以水倾程的聪慧,想通其中诀秘,只是瞬间的事情。
“的确是九窍玲珑心。”大脸似是想到了那人般,明明无意形的脸上,却能让人感觉到真实的笑意,末了还不忘夸她一句:“你的心窍,也不比那人差。”
水倾程无所谓地一笑,人言他言,夸赞批驳皆非我意;我行我素,天地君亲不愧吾心。(嘻嘻,这是水从初中时就为自己写下的左右铭了。完完全全源于本心,诉之本意。望亲们不管在什么样的艰难与苦痛前,都能保持本心,坚持本意,不求无愧于人,但求无愧于心。人生路上,大家共勉之。)
“这囚心阵这般的恶毒,想来设阵的那个人,定是个心思歹毒之人。”从容不迫苍白的脸上满是忿然之色。
“阵无善恶,若无欲不求,不妄想,阵只是阵罢了。”此次的波纹整整大了一圈,显然是很不赞同从容不迫的话:“你若不想,阵还能逮你不成?”
“如果没有恶水道森然在前,就没有囚心阵功成在后。这摆阵的人,明摆着就是视生命若草菅么。”从容不迫仍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姑姑,你说,那人是不是太恶毒了?”
“世间无有大善恶,只有亲敌故,端看此人的出发点是什么了。”水倾程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是能单单用两个字来说得清的,黑白间还有个灰色,善于恶,也仅只是从发点和本心的不同罢了。
……从容不迫失语了,也在心中深深的反省着,他看世间的角度,也许,真得太过狭隘了?
“不知可有渡流径?”水心一真得很沉静,不管何时,他的话总是一个字一个这蹦出来的,就如此刻,他面无表情,说得相当的一本正经。
“无径可寻。”大脸睨了眼水倾程,大眼珠敛了下。
“如此说来,这条路我们是走不通了?”水珞不死心道,关于恶水道的资料实在太少太少,少到他们根本无从查寻是否还有另外的一条路径的存在,但他却无比的肯定,这倒流瀑,绝对不是恶水的中心。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呵呵,囚心阵,因心有所求而囚,若心无所求,坦荡荡一条道在前,怎么会走不通?”水倾程笑得很潋滟,设阵之人,深得她心呀。这囚心阵说难很难,难如平步上青天;说易也易,易如反掌瞬息间。
“世人何来无所求?哪怕是九天之主,都有私念。”大脸笑得很荡漾,虽然这小女子已戳中了靶之红心,但说得容易行之难,谁能做到真正的无有所求?
纵观天地人,何能无所求?只不过求之不同罢了。水倾程自认小小女子属凡俗,是绝做不到心无所求的,但她依然笑得很从容,很淡定。
“难道你想到了过阵之法?”大脸很好奇,他很想看看,此与彼,矛与盾,究竟谁更胜一筹?
“想到了。”水倾程答得肯定。
“小姑娘,生命诚可贵,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呀,这一步跨出,后果很可能就是成为这白骨一累,到时想后悔,可没买不到后悔药呀。”好奇心虽盛,但大脸还是有着隐隐的不忍,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忍因何而生,这劝阻之词就这样的脱口而出了。
“谢前辈关爱,小女深思熟虑过了,行脚无悔。”谦恭一礼,只为他一言之善。
“唉,年轻就是好呀。”大脸似有感慨,渐消于水。
“姑姑,你真得想到过瀑之法了?”一触及地上白骨,从容不迫还是心慌慌的。
水倾程蹙眉着考虑要不要把他给扔回从容家去,怎滴如此话噪?想想劳力白费这事不划算,只得忍下了这个念头:“你们都先进去吧。”
这话九丹和琉璃都懂,唯有从容不迫不知,所以,在突然间被移进另一个陌生空间时,他的尖叫声惊得菩提空间中,萌萌召养的兽兽们都集体打了趄趔。这是插曲小事略过。
单说水倾程,站在倒流瀑一足距处,闭上眼沉淀了下思绪,再把脑子放空,在自身五感都无识的前一秒,快步贴进水屏,刹那间消失于恶水道。
远远盯梢着的黑盔人,不知何因,竟没有听见几人的任何话语,唯只见得那一行人在倒流瀑前停步,再然后就只剩下一个娇巧绝艳的小姑娘,然后的然后,就是小姑娘双眼紧闭得跨进了水幕之中,消失……是的,是消失,不同以往般的有白骨抛出,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要不是盯梢的人不止一个,他们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