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因为青峰入口处有着剑门弟子们摆设的火把照明,所以石阶两边的树丛草地也还算一目了然,杨熠他们只需扫上一眼,便可以看到里面并没有什么与宝剑相似的东西。
不过再往上走,本来入口的那一条石阶路便分支出若干登山小道,两人选择了看起来还没人涉足的一条继续前进。
树林慢慢变得紧密,也没有什么照亮的工具,全凭头顶一轮明月透过树叶枝杈投射进来的亮光辨路识物。
也许青峰的养分得天独厚,用之不竭,一颗颗青松翠柏肩并肩的生长,巨大的树冠拥簇在一起,把本来就不富余的月光挤压的愈加贫乏。
小泥巴在黑暗里踩了个空差点把脚崴了,他没好气的抱怨道:“这比伸手不见五指好不到哪去,就这样别说找剑了,前边是个坑我都不知道啊!”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不过确实这样根本没法找剑,不然我们先休息,明天一早天一亮再开始找。”杨熠朝前面充斥着一片黑暗的山路看了看,也是无奈的提议道。
他有那几句诗的提示,所以心里并不是很着急,既然走夜路有危险,那就不要勉强,稳妥一点最好。
“哟!两个乡巴佬是不是想要放弃啦?”一个讨厌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嗯?”杨熠和小泥巴闻声转头一看,发现有个少年正在他们身后的几节石阶外拿着火把一脸轻蔑的看着他们。
杨熠仔细一瞧,这人居然是之前插队最先登山的那个纨绔子弟。
“是你?你不是最先上来的嘛,怎么还没我俩走的快?”小泥巴不解的问道。
“说你们是乡巴佬,果然就真的是这么没脑子,哈哈!”纨绔子弟又是嘲笑几声,“这又不是在比看谁先爬上山顶,能找到剑的人才算过关!”
“那你……?”
“你们以为山脚下就不会有剑吗?一眼能看过来的地方就不会有剑吗?小爷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已经把走过的路边的树根草丛都仔仔细细搜了一遍!”说道这里,纨绔子弟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等待着夸奖。
“呃……”杨熠和小泥巴表情僵硬,“所以你找到剑了吗?”
纨绔子弟显然没有等到预料的答案,再看看脏兮兮的手上还是只有一支孤零零的火把,当下觉得有点难堪,于是恼羞成怒。
“找到没找到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贱民就是贱民,即使来到青峰,你们也别想改变什么,小爷我的身份是你们永远都比不了的!”
小泥巴直觉得脸上发烫,他平时也就跟和自己同样贫苦的小伙伴才开得起玩笑,刚才他还想尝试笑话纨绔子弟一番,可现在纨绔子弟的话刺在了他的心窝,是啊,他根本就没资格和有权有钱者相提并论。
他感觉杨熠此时此刻的脸色也不会好看,于是把躲闪的目光瞥向他这边,却意料之外的发现杨熠在笑。
不是杨熠的心智缺失,更不是他被骂傻了,在溢香阁打杂的时候面对顶头管事的呵斥和客人的无理取闹,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以微笑示人,久而久之,杨熠凡是在面对人格侮辱和不友善的语言攻击时,他总是下意识的在微笑。
但是纨绔子弟并不知道他还有这种经历,杨熠的微笑在黑暗里显得有些不怀好意,于是这位少爷心里咯噔一下,害怕是不是遇上了一位凶神。
“有病!”纨绔子弟抛下这一句,赶紧大步流星迈过他们身边,远远跑到了前面。
“哇,二狗,你怎么做到的?”小泥巴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怎么做到的?”
在杨熠看来,眼前刚刚还在叫骂的公子哥连骂人的话都说不了几句,只撂了句“有病”就跑了,这种人若是在溢香阁算起来,嘴上功夫根本排不上号。
“你刚才笑得那么瘆人,我都以为你要打他啦!”小泥巴瞪大眼睛告诉他。
“啥?打他?不敢不敢,嘿嘿……”杨熠挠挠脑袋。
说到底,他现在只是来青峰参加剑门初试的一个小人物而已,能不能指望着偷听到的诗句顺利找到宝剑还不一定,若是打了人,下山之后被报复,这可不是他希望的结果。
至于自己一直在笑,他还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听到小泥巴解释,正是因为他笑得让人害怕,纨绔子弟才丢了先前的气势走掉的,这让他头一次感觉有威慑力是那么有用的一件事情。
“我跟你说,你刚才那一瞬间的气息堪比修道巅峰的高手,哦不!不止!少说也是个问道级的,跟那个青狮道长差不多,哈哈哈……”
小泥巴在身边打趣,杨熠不好意思的歪歪脑袋。
两人被这么一搞,此刻精神起来,于是决定摸黑再往上走走,这里距离山脚不远,有宝剑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就这样不紧不慢走了一刻钟左右,杨熠忽然发现前边不远处大树根下有一抹跳跃的亮光。
“嘘……”
他示意小泥巴不要作声,向亮光处一指,小泥巴登时明白,俩人蹑手蹑脚小心靠了过去。
“真是纳了闷了,本少爷找的这么仔细,怎么就是没有呢?”
纨绔子弟心情很不爽,一路走过来翻寻了不少草丛石块,连把剑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好不容易遇到两个乡巴佬想要欺负着玩玩一解心中烦闷,却没想到自讨没趣。
他把手上的脏泥在大树干上蹭了蹭,将火把插在地下,然后解开裤腰带小解一下。
等他闭着眼舒舒服服解决完毕,回头一看。
“他大爷的,谁偷了本少爷的火把!”
“哈哈哈哈。”杨熠和小泥巴咧着嘴飞快在石阶上跑路,火把截获行动成功。
两人没胆子打人,但恶搞一下还是可以的,更何况纨绔子弟也不一定能把罪魁祸首猜到他们身上来,于是当下二人心情非常愉快,有了火把,夜里登山寻剑就变得方便多了。
“轰!”
还不等他俩多开心一会儿,旁边树林深处突然一阵爆裂之声,杨熠和小泥巴踉跄停下脚步,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只听林中有一人声幽然说道:“识相的就把宝剑放下,不然下一记炽心雷落的地方就是你的身上!”
“什么?宝剑?已经有人找到宝剑了?”小泥巴惊讶道。
杨熠心想果然和之前自己预料的一样,只要有人率先拿到宝剑,必然有人会打他主意,看来此刻林中正在上演一场夺剑的好戏。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他对还在试图看到宝剑长什么样子的小泥巴轻声喝到,根据之前那声巨响推断,夺剑之人显然身怀某种威力不俗的暗器,他俩若是被发现目睹了夺剑的过程,恐怕也是难逃一劫。
小泥巴本也是惜命之人,听到杨熠提示,不等细说,俩人手操火把快速闪到了石阶另一侧的树林里。
“我们不能再走石阶了,寻剑的人必定多聚集在石阶周围,我们这条路早晚会和其它路汇合,到时无论是我们被发现或者我们发现了其它什么都不会是好事,这场寻剑试炼,越少遇到人越好!”
二人达成共识,脱离石阶的走向,在广大的山林间穿梭。
杨熠很奇怪,诗句中所说青峰绿水,左右柏杨。他直到现在也没有遇到一条小溪或者杨树,更不要说准确符合诗中描述的地势。
他有些害怕,因为是得到了这首诗,他才真正下定决心来青峰碰碰运气,如果最后没能找到诗中所指的地方,自己可不敢保证能从别人的手里夺得宝剑。
不知不觉夜已深,山间变得异常的寂静,二人已找了几个时辰,觉得再找下去也收效甚微,于是准备寻一处大树好停靠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