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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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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早上,肖大可还睡在床上,肖爸便在房门外敲门,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并一再嘱咐他要穿一身得体的衣服。在父亲的催促下,肖大可很快地起床。吃完早餐后便匆匆和父亲出门上路了,只见父亲提了一桶土鸡蛋,说是要带他去镇上的一位远房亲戚那里。肖大可想上前帮父亲提鸡蛋,父亲没让。到了镇上,父亲又买了一些水果,让肖大可提着。

来到远房亲戚那里,原本表情严肃的父亲像换了一个人,满脸堆笑,还引导着肖大可喊人,说这是你表叔和表婶。肖大可对眼前的表叔和表婶并没有太多印象,但还是配合着父亲要求喊了声:表叔好,表婶好。表婶接过他们手里的鸡蛋和水果,一边浅笑着,一边埋怨道:“来就来嘛,还买什么东西,看把你们见外的。”表婶给他们端过茶后,便打了声招呼说一定要在这里吃午饭,接着便忙厨房去了。

肖大可发觉叔叔和婶婶对父亲和自己的态度不算很冷淡,但也不算热情。双方寒暄了几句后,父亲便切入正题了:“大可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眼下这就业形势也不太好。你是个能耐人,看看能不能...?”

肖大可这才明白了父亲是为自己找工作的事情来求人情了。表叔递给父亲一根烟,父亲接过烟后,连忙掏出打火机,有点讨好似的先给表叔把烟点上,再给自己点上。那个让肖大可从小就觉得腰板挺直的父亲,今时今日却变得如此低三下四,甚至还有点卑躬屈膝,他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心酸。

屋内很快弥漫了一阵烟味。求人总归是不太光彩的事情,肖大可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安静地低着头,任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表叔终于开口说话了:“农信社去年的效益不太好。现在互联网金融很火,农信社也流失了不少客户。今年招聘指标估计不会很多。”

肖爸连忙接过话:“有指标就好,有指标就好。到时候帮我们留意下就行。”

表叔继续说:“找工作这事,我真不敢打包票。一方面,招聘指标不多。另一方面,单位其他领导估计也会安排一些人员进来。所以,这事儿我不好说。”

肖爸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明白,明白。他叔只要有这个心就行了,需要钱打理什么的就说一声。”说着,父亲起身要告辞了,表叔并未作过多挽留,只是把那一桶鸡蛋提过来,让他带回去。肖爸坚决不肯,还说家里鸡蛋都多的吃不完。

这时,表婶从从厨房出来,简单地说了几句挽留吃饭的话。肖爸和肖大可客气地推让,然后走出门外。表叔和表婶在屋内说了句“慢走啊”之类的话后,便关上了门。风从楼道口的窗户处吹了过来,肖大可感到心里一阵发冷。

父子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走着,整个回家的路上都很沉默,只有沉闷的脚步声相随。

中午吃完饭后,肖妈妈开始收拾碗筷。肖爸爸把一个木椅挪到靠墙的位置,然后便坐到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表情冷峻,心事重重。肖大可也端了一把椅子坐到旁边,他瞟了一眼爸爸,似乎有话要说。

“以后我的工作不要你们管,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安排就好了。”这句话像是酝酿了很久,说出来后,肖大可心里畅快不少。

肖爸爸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自己行吗?你以为我想管啊?有本事你自己找个工作给我们看看。人家国外的满了十八岁就不花父母一分钱。再看看你现在,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家里给你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肖大可的情绪开始有些波动,他从小就不喜欢爸爸那严厉的表情,就像他有时候不喜欢自己急躁的脾气一样。他接过爸爸的话,不甘示弱地说道:“老是谈钱有意思吗,我现在花你们的钱以后会还给你们的。反正以后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我的工作我自己有分寸。”

“我看你是本事不大,脾气倒挺大的。你嫌我谈钱没意思,怎么没看到你赚一分钱给家里?你看看这村里哪个不是在外削尖脑袋挣大钱,好多比你读书少的都开始当小老板了。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找一个好点工作,让我和你妈见识见识你的能耐。”

“我说了,我自己的工作自己会管,不要你们操心。”

从厨房出来的肖妈妈,听到父子俩对话火药味十足,连忙上前劝阻肖爸爸:“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大可才回来几天,你就吵吵闹闹的,是嫌家里还不够安宁吗?他现在不是还没毕业吗,你急什么?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当年嫁给你的时候,住的还是一间茅草屋,你忘了?我相信咱们家大可将来一定有出息的。”

“光你相信有什么用?要拿实实在在的东西出来才行。我看啊,指望他有大的出息,就等于指望母猪上树。”肖爸爸接过话,语气有些轻蔑,好像是在故意气肖大可一样。

“那我还就让你看看这母猪是怎么上树的。”肖大可气呼呼地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背后传来妈妈焦急的声音:“大可,你去哪啊?记得早点回来,晚上有你爱吃的红烧鱼。”然后,转向肖爸爸,埋怨道:“都怪你。看把大可气的。你存心的吧?”

肖大可去镇上找肖大海和肖大宇,那两个是和他同龄的发小。小时候,三人关系一直很好。后来,肖大海和肖大宇念完初中就没念了,只有肖大可一人念完高中又念大学。

相比村庄的安宁,镇上的街道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车辆声、叫卖声不绝于耳。肖大可找到他们时,他们正在台球室打台球。见到肖大可,肖大海和肖大宇很快就结束了战斗,然后三人便找了一处角落说着话。

肖大海掏出一盒香烟,递了一只给肖大可。肖大可开始摆摆手,示意他不抽烟,但禁不住肖大海再三劝导,便接下了。肖大海给他点上后,又递上一支烟给一旁的肖大宇。

肖大海看了看天,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道:“这鬼天气真冷啊,连解大便的心情都没有了。”

“大可,广州那边应该比较暖和吧。”肖大宇说。

“是啊。广州天气还可以,没有这么冷。”肖大可回应道。

“你怎么样了?”肖大海朝肖大可问道。

“什么怎么样?”

“在广州混的怎么样?”

“要毕业了,在准备找工作哩。”

“工作好找不?”肖大宇问。

“好找个毛。”肖大可叹了口气道。

“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啊。”肖大宇说。

“大学生又怎么啦?现在遍地都是大学生。再说了,学校一般,专业也不怎么样,在广州这个人才济济的城市里真没什么竞争力。”肖大可不以为然地说。

“广州要是不好找事,不如回来算了。”肖大宇说。

“是啊,实在不行,我回来算了,混个饭吃总还是可以的吧。”肖大可说。

“你读这么多年书又跑回来,那岂不是白读了。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堂堂一个大学生怎么就不能在广州找个事?”肖大海说。

肖大可笑笑地说:“说笑来的,广州机会还是很多的。我不可能说回来就回来,总得出去试试才行。等我混好了,以后你们到广州来,我请你们吃喝玩乐。”

“这还差不多。”肖大海说。

“我就知道大可是有抱负的,不像我们这些混小城市的。”肖大宇附和着说。

春节还未完全结束,肖大可就准备返校了。临行前,妈妈从口袋掏出1000元钱递给他,说,这是你下个学期的生活费。肖大可有所推辞,说自己在学校其实是有兼职,挣个生活费是不成问题,但妈妈还是硬塞给了他。

肖大可随口问了句爸爸呢,妈妈说:“他一早就出去忙活了。这钱是你爸让我给你。他的脾气就那样,你不要太在意,管好自己就行了。”

肖大可在门口搭上一辆进城的汽车。妈妈在车后向他挥手,他坐在窗前,茫然地看着窗外。想着爸爸给自己找工作的情形,他感到有点心酸。这时,窗外田地间一条白色溪流吸引了他的注意。小溪流缓缓地向前流淌,多像年轻的人们怀揣着小小的梦想正努力地奔向明天,前方是美好的,未来是充满希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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