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难道没教过你每一个江湖人都有自己的兵器吗?兵器就好比是一个武林人的一部分,如手足,你觉得”说道此处红衣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本公子会自断手足吗?”
毛敏儿不屑道:“说得好听,什么兵器是一个人的一部分?你当初用四师兄的剑还少吗?那时怎不说你断了他的手足?”
韩星的追逐在日后接踵而来,纵然红衣武功高强,面对敌人一波又一波的强势来袭,他的红衣真的变成了红衣,红色的衣服,染的是他自己的血,更多的是别人的血,他还活着,而其他供血者多数魂归地府。红色衣服之下是流血的伤口,身上有多处伤口,最大的伤在后背,伤口长达尺余,深可见骨。
“你,”毛敏儿劝道,“不怎么不换掉红色的衣服?”一个穿红色衣服的男人无论走到那里总是那么的特殊,韩星的人只要不是瞎子肯定一找一个准儿,多次遭到拦截,暗杀,毛敏儿受了鱼殃之灾。此刻的毛敏儿在心中叫苦不迭,悔不该自以为是追赶这个笨蛋,现在生病落在他手上想离开却又是办不到。
“你很厉害,出乎我的意料。”红衣朝他们身前两丈外的一棵大树是说道。
“你也很厉害,居然能发现我。”
一个女人从树后转出,她很无奈,本想等红衣再靠近些出手给他致命的一击,自己的一时手慢反倒给了对方发现自己的机会。
这是一个红衣很熟悉的人,秋叶。
往日的恩怨齐齐涌上心头,全身心相对的兄弟姐妹们联合起来狠狠地在背后给了自己一刀,而且是几乎要命的一刀。
人们的心理其实很怪,往往对那些万恶不赦的大恶人的恨还不及对叛徒的恨意。
扇柄被抓得发出阵阵轻微的响声,毛敏儿赶紧从旁提醒,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能给红衣带来这么大的震撼,从没见他如此的失态过,高手之间的生死往往就决定在那么一瞬,她现在与红衣绑在一起,红衣出事的话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是以不敢让红衣有什么闪失。
红衣在控制自己,习武之人最忌发怒,发怒后大脑容易迟钝,反应不及平时,明明可以接下的一招可能被打中。
“你恨我?”秋叶秀眉微皱,她不记得与眼前之人有什么交集,第一次见到还是在毛家堡,算起来才是第二面而已,说话更是头一回,恨,从何说起?
红衣侧耳倾听,问道:“还有其他人吗?一起叫出来!”
“没有。”
“天中四杰什么时候开始单独行动了?另外两个呢?不会也像春水一样被自己兄弟从背后捅了刀子吧?”
“咯咯”
秋叶掩嘴娇笑道:“红衣公子不用担心有其他人,若不是你主动叫破我的行迹,小女子还不会出来呢,我不过先来看看。”
秋叶虽对红衣提起春水老大不舒服,但也没当回事,避开不谈。
红衣怎么会相信她的鬼话,女人的话从不可信,如果不是红衣提前发现秋叶的藏身之所,说不得此刻已经挨上了一刀。
秋叶的本事他很清楚,五年前暗杀的本事就不在一流的杀手之下,如今是更上一层楼。
别看她是个小女人,身材瘦小,两片小刀却是锋利得很,杀人如喝水般简单。
“原来红衣公子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呀!也是人也会流血的。”秋叶轻笑,“呵呵,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现如今的毛家败落,红衣公子何不将身边的小娘子献给韩盟主,我可以保你荣华富贵,公子意下如何?”秋叶到现在还没有认出红衣是春水,仍要劝他投降。
“只要毛敏儿?”红衣好像很有兴趣地询问,毛敏儿一惊,赶忙退后几步,她很清楚红衣为毛家效力是因为毛家的银子,现在他同样可以为了银子把她交出去,万一,毛敏儿不敢想象,不过随即又是坦然,红衣不可能跟韩星和好,从他见到秋叶时的表现即可知一二。
“天仙令呢?”红衣淡淡地问,“天仙令本公子是不会交出去的,不如你把你身上的那一块留下来?”不仅秋叶身上有天仙令,夏雷,冬雪各有一块,这是他们最大秘密,曾相约不对任何人提起,连韩星都被蒙在鼓里,否则韩星可能对他们下手。自从加入韩盟,天仙令被贴身放好,从不拿出示人,也不谈及此事。今日被红衣说破,心惊不已。
红衣有天仙令便追杀不断,自己的天仙令呢?不管他是信口胡说还是真的知道什么,他必须死,只有他死了自己才能睡安稳觉。
刀扇互撞,火花四溅,惊起一片飞鸟。秋叶两柄刀齐上阵,双手被震得发麻,没想到红衣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尽占上风,动起手来秋叶就大呼后悔。
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居然被红衣说得心头火起,忍不住动了手。红衣嘴角露出的若有若无的笑意更加表明他是早有预谋的,怎么办?没人支援必败无疑。要说秋叶的武功也是很不弱的,不过她更擅长暗杀,真刀真枪的明面上较量不是她的强项。
“红衣公子你,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何必生死相向?”秋叶这是服软。
“嘿嘿”红衣一声冷笑令秋叶如坠冰窟,“本公子只杀江湖人,江湖人为祸天下,你该死!”
“不!”秋叶大叫,谁也不想死,尤其是从生死线上逃得性命的人,他们最懂得活着的重要,世间任何的宝物,多少金钱都抵不上自己的一条命。面对一个比自己强的人,她的抵抗心降到最低点,秋叶整理一下思路:“江湖人数不尽数,你杀得过来吗?”
“一个个地杀!”红衣抓住机会,风流扇旋转而出,秋叶连忙抵挡,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等她反应过来时,大穴已被封住,动弹不得。
“从你开始杀!”“袖中剑”悄无声息从袖中飞出,剑尖在秋叶眼中由小变大。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是要死了吗?人生才是最绚丽时就要凋落吗?上天为何如此地残忍?不等自己走到生命的尽头而派来夺魂使者收割生命。短短的一瞬秋叶想了很多,终归围绕一点,不想死。常在河边走终是要湿鞋的,她自入江湖那一天起就想到了自己不会得善终,但死亡来临时她还是感到事发突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剑尖刺中咽喉的感觉通过袖中剑传来,红衣一阵心痛。她是曾经背叛自己的人,为什么自己此刻心中没有报仇的快感,反倒是心痛?她不仅是仇人,更是当年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妹妹。刺在她的咽喉,不也刺中了自己的心吗?他们不仁,自己就该不义吗?直到此刻前红衣曾想过无数种杀死他们的方法,本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一招解决她,事到临头还是心软。
等待中的死亡时刻没有来到,秋叶眨眨眼确定自己还活着,疑惑地看向红衣,看到的一幕让她疑惑不已,两串晶莹的泪珠挂在他的脸颊,红衣在哭,一个大男人在哭,一个刚刚还在扮演夺魂使者的人居然在哭,说出去谁会相信?
“你很不听劝,”红衣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秋叶听,秋叶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刚刚被吓得半死,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东西。
“时辰到了。”
“什么?”秋叶再次听到这四个字,小玲帮“欧阳虎”给她传的话正是这四个字,当时她很是不解。他怎么知道这句话的?从红衣嘴里说出来更令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欧阳虎说的吗?怎么成了红衣?
“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时辰,报仇的时辰,还债的时辰。”秋叶越来越糊涂,报什么仇,还什么债?
“三妹。”轰,仿佛一个炸雷在秋叶脑袋里响起,三妹,叫他三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夏雷,红衣怎么是夏雷呢?不,一个影子出现在秋叶脑中,那是一个真正的影子,没人见过他的脸,只是称呼他“春水”。不,秋叶不敢相信,红衣就是春水吗?就是大哥吗?落在别人手中还有活命的可能,落在红衣手里是万般没有活命的机会,她深知当年三人的背叛给红衣带去了怎样的伤害。
“看在多年兄弟的情分上,我可以放你一命,条件是从此退出江湖,不再插手江湖恩怨。”
秋叶迷迷糊糊地点头答应,活命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红衣数出十万两银票交给她,“记住,没有下一次,你的命没有我多。”红衣转身离开,秋叶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大,”大了半天才叫出“大哥”时间太久没叫过大哥了,都有些生疏了,“大哥,老二老四怎么办?”红衣脚步一顿道:“你已经退出江湖,何必纠缠于此!”
“可,可”秋叶继续道:“可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呀,大哥能放过我,是不是也可以?”秋叶没有说完,即便是最后几个字也已经低不可闻。
“我会处理好的。”
“解决掉了?”毛敏儿见红衣与秋叶越斗越远,紧追慢追还是没追上,又担心红衣失败自己跟上去岂不是给人家送菜吗?于是干脆等在原地。明知红衣能回来绝对是胜了,还是有此一问,“我们可以上路了吗?”
兄弟,兄弟到底是什么?心中向天呐喊,根本没有听见毛敏儿的话,自顾自上路。毛敏儿在身后赌气反倒慢慢地走。兄弟该同甘共苦还是互相利用?红衣完全没想到自己刚刚会收手,放过自己的仇敌,夏雷呢?冬雪呢?杀不杀?怎么叫自己遇上了这种兄弟?天地不公!
红衣放了秋叶,曾经的妹妹,他不能确定秋叶是否会遵守诺言。她能退出江湖最好,如果她扭头回韩盟把红衣就是春水的事说出去,他的处境必定凶险无比,天中四杰的老大,杀过的人不少,得罪的人更多,想抽他的筋,扒他的皮的仇家不在少数。他现在又重伤在身,最好找个地方疗伤,健康的体魄才是迎接战斗最好的武器。
乱世,一个人间地狱时代开始了。
红衣的伤比表面要严重的多,他躺在皇宫里,用最好的医生,吃最好的药,伤势才好了一半。
战报如雪花般飞到全国的政治中心,每天都有新情况,皇帝忙的焦头烂额,各地反叛不断,争相**,朝廷名存实亡。更可恨的是武林人趁机兴风作浪,祸乱百姓。乱,只一个字,乱,当今天下,除了乱还剩什么?
“九爷爷,您坐,快,快给九王爷看座。”皇帝亲自走下龙座搀扶要下跪的九王爷。
“礼不可废。”九王爷有气无力地回道。
“九爷爷,现在,”皇帝想起天下大势就泣不成声,“难道朕要成为亡国之君嘛?”
“皇上不可灰心,你乃真命天子,谁也夺不走你的皇位!”九王爷突然厉声制止皇帝的哭泣,“如果连你自己都失去信心,天下必亡!”
“如今的天下,谁还有回天之力?强如九爷爷能吗?何况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