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最后一节是语文课。
喊了声报告。教语文的老太太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扭头看了一眼阿禁。随后点点头示意他进来。老太太若无其事地继续捧着书本讲课。
老太太讲得挺好的。声情并茂。班里的几个空位已经全部坐满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是后面才填进去的萝卜有些惹眼。
阿禁知道有一道戏谑又邪气的眼神一直放在自己身上。除此之外，还多了好几道凌厉的光芒。他知道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不是有句话叫做好奇心杀死一只猫吗？呵呵，在阿禁看来，好奇心可不单单能杀死一直猫那么简单。
“第一组最后一桌左边那位同学，请你起来回答一下老师的问题。”老太太把自己的书本放到讲台上，习惯性地又推推眼睛。下面那个孩子从走进教室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听她说一句话。当然，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也不是要给他难堪。老太太就单纯地只想拉回他一点点注意力而已。毕竟自己教了几十年的书，还没有被学生嫌弃过。
阿禁反应很快。第一组最后一桌…当然是叫他。不会是叫那个睡神的。所以阿禁在老师开口的第一时间就自动站了起来。不管他能不能回答上老师的问题。其实，百分之百是回答不上的。他的语文很烂。虽然这两年稍有进步，但是离可以跟老师对答如流的状态还差很远。
“你说说你对黑板上这句话的看法。”老太太点点头，对于阿禁的行动很满意。在这个班级，能够如此迅速的起身答题的学生实在不多。虽然大家还算喜欢她上课的方式，但是…一言难尽啊。
黑板上的话？阿禁把目光移向黑板。这老太婆的粉笔字很漂亮呀。可是，他能看懂不代表他知道什么意思。
‘宁静而致远’？
老太太见阿禁久久没开口，也不急。脸上挂着笑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在阿禁身上。
除去身边的睡神。班里所有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他身上。这是他第一次被老师抽中回答问题，大家都很好奇他会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也想从他的答案中窥视一些他的行事风格，以求未来共处。
“同学，没关系。你尽管说出自己的看法就好。”
实在等得太久，老太太只能出言鼓励。
“我不知道。”阿禁摇摇头。这老太婆真好笑。以前从来没有老师会找他回答问题。就算眼睛瞎掉，不小心抽到他，见到他一张棺材脸也会马上请他坐下。这老太婆到底是不会看人脸色，还是怎样？
“怎么会不知道呢？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尽管说，老师不会介意你的说法。”老太婆耐心奇佳，依旧笑咪咪地望向他。
阿禁撇撇嘴。不说还不行是吧？
再次扫一眼黑板上那几个字。说就说嘛。
“‘宁静而致远’是吧？这句话不就是警告某些不安分的家伙，做事低调些。默默地干活才能活得长久。”
‘噗’！
傻愣愣等着他答案的同学们喷了一地。这是什么另类的答案？靠。太有才了。
老太太也一时发愣。回过神来，赶紧叫阿禁坐下。
“这位同学的见解真是独到。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自己所说的那种默默干活的人。”老太太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阿禁。
阿禁耸耸肩。
“看情况而定。”
说罢。阿禁往前面投去一个探究的眼神。
方皓邪妄地轻笑。低低地说了句：“有意思。”
除去方皓，另外几道刺眼的视线阿禁没有放在心上。就算他们把自己那句话当成挑衅好了。只要他们安安分分地别惹他，他现在也很好说话。
“好了。我们继续上课。”老太太把讲台底下的波涛汹涌看在眼里。但是却不予理会。孩子们的事情就该孩子们自己去处理。她教了几十年的书，就只悟出这一条真理。
老太太平静地拿起课本继续上课。
阿禁也不再发呆。稍稍地把注意力投放一点点到课堂上。
虽然班上同学的眼光依旧让他不怎么舒服。但是基本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显而易见，老太太比物理课的老师受欢迎。就算班上的同学开小差，也会顾及她的感受而倍加留意。很是偷偷摸摸。
阿禁的手机调了震动。在距离下课只有十来分钟的时候，手机在裤袋里震个不停。
阿禁望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太婆，见她没有注意。掏出手机看屏幕。
来电显示是阿水。
阿禁有些犹豫要不要接电话。再过十来分钟就下课了。阿水打电话过来干什么？吗的。不是说好下课就去找他吗？
明明知道他第一天上课，还故意打什么电话。发条短信会死啊？
可是，震动停了又响。未接来电已经有好几个。阿水有急事？
阿禁皱紧眉头。心里想着阿水应该不是没有分寸的家伙。最终抿抿嘴。
光明正大地按下通话键。
“喂？什么事？”
尽管已经尽量放低音量。但是阿禁感觉到全班的视线再度被他吸引。就连讲台上的老太婆都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电话那头的阿水可不管他这些。
“你要过来吗？婕姐在二附院。刚刚做过手术出来。在住院部三楼外一科。”
阿禁心脏剧烈收缩一下。隐隐地觉得喘不过气。
急躁地站起身体。膝盖重重地撞在桌子底下。发出‘嘣’的一声巨响。
同学们不忍心地眨眨眼。很疼吧？膝盖那种地方这么用力的敲一下，一般人肯定要哭爹喊娘了。
可是咱们章同学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脸色有些惨白。难道疼得叫不出声了？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封子昂被吓了一跳。不爽地抬起头瞪向吵他睡觉的人。
手有些发抖。阿禁不得不紧紧地扣住手机。呼吸地声音过于沉重。
以至于电话那头的阿水也听得出他的不对劲。阿水开始有些后悔，是不是通知他太早？应该等到左婕稳定一些，或者……不过，转念又一想。那时候再告诉他。自己会挨上一顿好打吧？还是算了。
“她怎样？！！”
刚刚地沉默好像只为了这会的爆发。
一教室的学生都被阿禁的狂乱吓了一跳。这个新同学还真是百变。刚刚还冷漠，冷淡，冷酷。转眼间就变得暴虐，暴躁，暴走。
讲台上的语文老太太心脏不怎么好。被阿禁的一声巨吼吓得抚着心脏连退几步。手中的书都掉落地上。
阿水沉默几秒。在电话那头轻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