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自然醒。
阿禁懒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没有窗户的出租屋里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一下子还不能完全清醒。头有些昏昏沉沉的。阿禁斜了斜脑袋,望着摆在床边的水杯已经空空如也。干渴的嗓子却实在有些难受。
微微地叹息。阿禁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定坐在木床上十几秒,缓和一下隐隐作痛的脑部神经。
肚子好像也在闹革命了。拍拍肚子,阿禁认命地赤着脚光着上半身下床。拎起床前的小水杯就往外走。
屋里没有浴室,也没有水管。唯一的水源就是门口搭接其他水表的水龙头。
阿禁打开门。屋外刺眼的阳光晃得眼睛短暂的失去视觉。
水龙头里接的水有一大股漂白-粉的味道,而且塑料水管在阳光下暴晒了一整日,刚拧开水龙头就用水杯去接水管里的水喝,估计舌头都要烫熟。
阿禁拧开龙头,任水白花花的流了一地。
随后阿禁用手试了试温度。感觉已经有些凉意。这才迫不及待地接了满满一杯,直接仰头饮下肚去。
缓解了喉咙的干渴。阿禁甩甩依旧昏沉的脑袋。昨天估计喝多了。
拖着懒散的步子回屋里去。经过挂着一面小镜子的墙壁,阿禁停下脚步。对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发愣片刻,然后烦躁地用手扒扒头发。
手感不佳,有些刺手。因为他刚刚剃了个平头。一年以前那头炫目的彩发剪了又长,长了又剪。终于完全被黑发取代。全黑以后也没想过再去染其他颜色。原因嘛就不去深究了。追根究底的结果会让自己难堪。
前段日子有个不长眼的臭小子竟敢公然嘲笑他头发太长,太过柔顺,恍然一看像个娘们。
二话不说,阿禁立马把人免费送进医院休养一礼拜。
转身之后就找个剃光头理平头的专业户,花了五块钱。彻底解决那害他被人嘲笑的祸根。
阿禁拍拍自己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难道就像阿水说的,遗传基因真‘好’?
这两年来饮食其实并不算好。
虽然比起以前朝不保夕,经常饿肚子的生活好很多。
但是饮食规律却不见得有多正常。
经常午餐当做早餐吃,晚餐当做宵夜吃。
有得吃的就吃,没得吃就饿。
吃得最多的就是泡面和快餐。
饼干零食经常当作主食果腹。
食物并不丰盛,更谈不上营养。
为什么个子就猛往上窜呢?
还有这张讨厌的脸,居然越长越像他那美艳的妈。
就算经常挂彩,那些青青紫紫的颜色也开始遮掩不住它的风华。
小时候看起来乱糟糟的枯黄头发,近一年也开始跟他作对。
越来越柔顺。
就像电视广告里那种,随便放把梳子都能滑下去的感觉。
真搞笑。
一个男生的头发要那么黑那么亮那么顺有个屁用。
也许要怪那个离开他的生活圈已经有一段时日的鸡婆女生。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养成那些莫名其妙的习惯。每天刷牙洗脸,洗澡洗头换衣服。要不是这些过于优良的生活习惯,也许他的头发还会跟以前一样又枯又黄吧?真他妈的……
算了。瞧瞧,就像现在一样,明明对着镜子照出一肚子的火气,还是像条件反射一般离开镜子就走到摆放杂物的小桌前找自己的牙刷,然后无意识地挤牙膏,然后乖乖地扯下挂在墙壁钉子上的毛巾甩到肩上,拎着茶杯出去刷牙洗脸。
刷了牙洗过脸以后还是觉得热。昏沉的脑袋依旧昏沉。
阿禁又回屋去拿了一块肥皂出来。拧开水龙头就把头伸到底下冲。微凉的冷水让他感到稍稍的舒服。
冲了很久,他才抓起肥皂往头上胡乱抹了几把。
懒洋洋地蹲在地上抓着头皮。细细滑滑的泡沫抓得满手都是。
阿禁半眯着眼睛思考,呆会要不要直接过去找陈子,或者先吃些东西垫肚子。
在阿禁想着民生问题的时候,一窜高跟鞋踏在水泥路面响亮又清脆的声音从街头传来。
‘哒哒哒’的声音带着某种特定的节奏,光闻声不见人便让人感受到来者的风骚与摇摆。
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阿禁面前。
阿禁低着头,半眯着眼,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伸手去摸索水管的龙头。
开关一拧。
自来水哗啦哗啦地往下流。
阿禁把头凑过去。
一头的泡沫随着流水冲到地上。
阿禁双手捧了一把水花直接泼到脸上。水珠沿着脸颊流到下巴,在滴落地面。如此几次,他才低声开口:
“你回来做什么?”
头不用抬,眼睛也不要打开。光闻到那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阿禁就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女人穿着一身豹纹连身短裙,裙子又紧又短。肩上挎着一只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同色系豹纹皮包。三十多岁的年纪,那纤细的腰身依旧可以让许多年轻小姑娘嫉妒得咬牙切齿,让男人的目光流连忘返。刚刚过臀的短裙包裹不住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脚上足足有九厘米的高跟鞋让她更显得高挑。
画着精致妆容的瓜子脸上满是嫌弃的瞄了一眼地上的污水与泡沫。眼光移至**着上半身的阿禁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是最终也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消失掉了。
“你们学校开学了?”女人冷淡地回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阿禁抹把脸。终于抬起头。湿漉漉的发梢挂着几滴水珠,在阳光下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