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同龄人正式升上初中，正在接受他无缘参与的‘军训’时。阿禁也没有闲着。他开始跟在一个叫‘秃鹰’的道上人物身边混。
说‘身边’那是夸大了。他只不过是秃鹰底下无数小弟中的一个小弟而已。挂着他的名号，却连自家老大的面也见不着那种。
阿禁的打算是过两年再把自己彻底染黑了。但是，染黑之前，也要有一段半黑不白的灰色时期。
以前他坏是坏。也就是做些打架勒索的坏勾当。以后，就不一定了。
阿禁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投身秃鹰的门下。
第一次踏入那个世界，跟对人最重要。
秃鹰在这片道上算不上是个大人物，却也有些名气。
底下兄弟有百八十人。
脾气虽然暴烈，但是对底下兄弟有些义气。
酒吧赌场有十几间，地盘不大，也不算很小。
这样的话既能养活底下兄弟，又不会有太多人眼红上门闹事。
最大限度减少火拼的几率。
最最重要的是，他有脑子。
脾气暴烈却不冲动。
不至于因为一些小事就拿底下小弟的命去送。
而且黄赌毒，他聪明的只沾黄和赌。
有多大力气挑几担柴的人比自不量力的笨蛋活得久。
跟着这样的人。阿禁安心。
阿禁刚入帮，上面也不会真正的把他当道上人。危险的，或者说是‘重要’的事情一般不会找他去做。他需要做的就是跟在一个叫‘陈子’的小头目屁股后面演绎一段精彩绝伦的‘狐假虎威’戏码。
阿水最终没能跟着自己，乖乖地回学校去了。当然不是输给他妈的碎碎念，也不是阿禁真有本事劝服他回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也算是至理名言吧？
阿禁常常想，人生就是一场戏。这不，阿水就陷进戏里无法自拔了。
在那小子抵死不从，极力抗拒回学校上课的时候，他家隔壁搬来一户有女儿的人家。最重要的是那户人家的女儿美貌娇俏，性格活泼，笑容灿烂。最最重要的是那户人家的女儿与阿水同龄同校。最最最重要的是那户人家的女儿令阿水失了心魂。
俗话又说：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背信弃义，抛弃原则算个屁。只要有美人。阿水第二天就屁颠屁颠地自个跑去学校报到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阿禁只是笑笑，乐见其成。
只不过每次再见到阿水，眼睛里总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哀伤。再过两年，他与生平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好友也将渐行渐远，再无交集了吧？
毕竟，各自的世界真的不一样。
有时候明明鬼混了一个晚上，身心俱疲，却怎么也睡不着觉。也许是因为太寂寞。小小的出租房都空旷得吓人。
早两天，阿禁跟着陈子哥去充当了一回打手。第一回露面，年纪又小。虽然身高已经有一米六几，但是夸张的骷髅衫下的身板怎么看怎么瘦弱。对方连连嘲笑陈子把吃奶的毛头都找来充数。
陈子顿时恼羞成怒。说实在的，若不是那天喝得烂醉，阿禁的马屁又拍得恰到好处，自己也不会一下晕了头收下这个小弟。年纪小，身板弱。虽然身高不错。以后还有发展前途。但是干起架来，光长得高有个屁用。不过，道上混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收也就收下了。看在阿禁有些小机灵的份上。日后若是不能打，就派去干些脑力活。
两帮人马真正打起来之前陈子哥还特意让一个能打的兄弟照看阿禁。毕竟第一次带出来，要是给人家弄残了。自己脸面也无光。
阿禁的脾气倒是变好了。任人家怎么讥讽嘲笑，他就是一副无所谓地痞－子表情。撇着八字步站在陈子哥的身后。手里玩着一把小匕首。嘴里咀嚼着一块泡泡糖。这个是出来前阿水赏赐的。那家伙看上的小妞特别喜欢这个牌子的泡泡糖。自从失了魂以后，阿水口袋里尽是这玩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于是乎，阿禁最近无聊地时候都会有免费泡泡糖享用。
相互叫骂过后，气氛已经绷紧到不行。阿禁嘴角噙着笑容，突然箭步上前。抬脚就是一个漂亮的回旋踢。
双方人马都愣了神。待到回神时，对方的小头目脸上已经多了一只鞋印子。
两边人马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对方）那边的人马已经开打了。于是纷纷叫嚷着冲上去厮杀。
在一片嘶喊与打斗声中。阿禁依旧保持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管身上中了几拳，背上被划了几刀。那张不算成熟的俊脸连眉毛都没眨一下。反正他不痒不痛。
等到战事结束。阿禁抹抹脸上的血迹。一只脚踩在对方头目的脑袋上。嘲讽地笑了。
“大哥。就连还在吃奶的小鬼都能踩你。你还混个屁啊？”
陈子愣了片刻。立马放声大笑起来。刚刚憋屈的一肚子火气不翼而飞。
“小子。你有点意思。”他笑咪咪地上前拍拍阿禁的脑袋。然后表现亲昵地勾起他的脖子。
“走了。跟哥回去喝酒。”
阿禁冲陈子笑笑。以调侃地语气说：“哥不用上医院瞧瞧？”
“靠。瞧你妹。”陈子狠狠地赏给他一个爆栗。“这些小杂碎能碰到你哥？”
阿禁耸耸肩。然后满不在乎地把沾染了血迹的匕首往衣服上擦了擦。
“那就陈子哥请客？”
陈子笑笑。回头招呼其他兄弟，一行流氓大大咧咧地离开了。血迹斑斑的地上还倒了一片哀嚎着的敌人。
阿禁很形象地吐了口唾沫。然后象征性地踩了踩那头目肿成猪头的脸。这才移开自己的脚。
放了几句狠话。与陈子哥勾勾搭搭地走开。小流氓的角色被他演绎得入木三分。
阿禁不禁觉得，他还真是天生的坏人。
总之，那天过后，跟在陈子身边的几个兄弟都开始默许他加入，不再有微词。陈子还给了他小小一笔钱。算是帮他出力办事的辛苦费。钱不多。但是已经够他把房东那老东西的房租交清。剩下的勉强可以混几顿泡面。
日子也就这样将就着过了。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还会想起一张清秀白皙的脸，碎碎念的小嘴总是一张一合地对着他说教。
阿水最近很少过来他家的出租屋。听说军训结束，正式开始上课。逃了军训的阿水也免不了被抓回去上课。最主要的是可以跟那个小美眉一起上下学。
阿水说：跟喜欢的人一起走那段不算近也不算远的距离回家。比世界上任何一件事情都幸福。
阿禁嗤笑。原来自己也曾幸福过。
只是幸福总是太短暂。来不及感受就已经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