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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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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吃到后半夜, 众人都喝得有点高, 一帮大老爷们勾肩搭背的睡在一起, 满地像个乱葬岗, 也不知是怎么散场的。



宛遥因为是姑娘家, 倒免去了被灌酒的折腾, 照旧维持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天还没亮,便在厨房里帮着煮些醒酒汤了。



难得一天清闲,项桓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甫一睁眼,屋内已经有人在小火炉上烹起了热茶,浅蓝色的一道倩影, 看得人双目很是舒服。



项桓不知道宛遥已经来了多久, 却也佩服她能有这样的耐性,能够安安静静, 一言不语地在屋里等着自己。试想倘若换成他, 只怕早就坐不住要干点什么来磨爪子了。



“醒了?”宛遥并未抬头, 揭开盖子往碗里加了一瓢滚水, “脑袋疼吗?把酸辣汤喝了会好受一些。”



四周弥漫着温热的水汽。



少年抱着被子懒在床上, 一双还没睡醒的星眸散漫地打量着对面的姑娘, 本能地要随口作死,“给本将军端来。”



然而迎接他的没有汤,是一张厚实的坐垫, 结结实实的糊了一脸。



项桓已经习惯了她偶尔这般不疼不痒的回击, 觍着脸笑,把垫子从自己面前抽开,“宛遥,我发现你最近的手劲儿越来越大了。”



“你如果不招惹我,我力道还能再小一点。”



到底是好脾气,虽然身体力行地鄙视他,宛遥却也还是将汤碗拿了过来,挨在床沿坐下。



少年翻身而起,得寸进尺地开口:“都端到这儿了,不妨喂我吧。”



宛遥慢条斯理地扬起手:“信不信待会儿我就照你脸上泼过去。”



后者眨了两下眼睛,厚颜无耻地把碗接着,眉峰轻挑,“不信,你肯定舍不得。”



茶水尚在沸腾,宛遥留他在原地喝汤,自己则坐回去捅了捅火炉,初春的风还是很冷,顺着缝隙溜进来,把炭火里吹出明亮的星子。



项桓注意到她总是看着窗外出神,像有心事的样子,遂放下碗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宛遥手中还拎着火钳,目光却很飘忽,“这场仗什么能结束。”



他正要开口的动作骤然凝滞,很快便沉默下来。这个问题的确非自己所能回答,项桓于是只捧着只空碗,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勺子在其中敲动。



忽然,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项桓:“谁?”



“大魏的皇帝。”宛遥若有所思地颔首,“很久之前我曾经被他召去宫中住过一段时间,小有些接触。



“我说不清那种感觉……”



至今回想起沈煜当年的言行举止,回想那张阴郁寡笑的眉眼,她依然感到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毛骨悚然。



“他像是,对所有人和事都漠不关心,却又藏着许多情绪在心里。我看过他的眼睛,总觉得那是一个很孤单的人,他甚至连自己的亲眷都不爱。我不清楚历代的帝王,但一个人,真的能冷漠到这种程度吗?”



项桓不以为意地把碗搁在床头,拾起靴子往脚上套,“坐在高位的人都是这样的吧,顾及的事情多了,人就开始疑神疑鬼,便如我最近看将军,也觉得他越来越孤单了。”



季长川占了南边的半壁江山,却一直只专心打仗,半点没有别家造反首领那种要自立为王当皇帝的迫不及待,什么六部、丞相、内阁一概不设,顶多让他身边的参军和当地知府一块儿打理琐碎事务,哪怕属下忙成了陀螺,也依旧对称帝之事只字未提。



宛遥怅然地捧着茶杯搁在自己膝上,“你说将军今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人么?”



“谁知道呢。”



项桓的靴子才刚穿好一只,屋外廊下脚步声急促,似有何人匆匆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挡了大门过半的光线。



“将军!”



来者一身绛红军袍,看装扮应该是他麾下的亲兵。士卒一肚子的话刚要说,眼见宛遥在里面,顿时又颇识时务的闭了嘴,颤巍巍地打量项桓的眼神,担心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少年一颔首,示意他无妨:“什么事,讲。”



“启禀将军,驻守曲州恩阳一带的虎豹骑不知怎么的,接连出现高烧不退、咳嗽不止的症状,已经倒下数十个兄弟了。”士卒迟疑地抿紧唇,“听军医那边传来的消息,只怕是……瘟疫。”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项桓和宛遥的脸色皆是一变。



“等着,我换衣服。”他迅速抄起床尾的衣袍,往肩头一披,吩咐道,“去帮我备马。”



士卒应声退下。



宛遥随即起身,“我跟你一块儿去。”



曲州的驻地离锦城约莫有大半天的路程,赶到军营时已临近傍晚,项桓抱着她下马,两个人甚至来不及饮上一口水,便随领路的士卒往兵舍方向而行。



宛遥一直是个爱多想的人,提到瘟疫,一路上她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跳得有些快,往事浮光掠影,幕幕惊心,总是害怕当年长安城的旧况重演。



怕她跟不上,项桓勉力稳住脚步,沉声说:“营中瘟疫蔓延,为何现在才来回禀?”



士卒答得略为小心:“进来开春,患风寒者甚多,起初大家的症状和寻常的头疼脑热并无差别,以为吃两剂药就好了,属下一时失察,所以……”



他没有再问,撩起帐子走进一间营房,里面躺了三人,此时都有气无力地瘫在榻上,一位年轻的医士正在旁边整治,见状忙起来行礼。



“将军,当心被过上病气。”



士卒给项桓递上面巾遮脸,他却一摆手,只先递给宛遥。



“谢谢……不好意思,且让我看一看。”她三两下系好面巾,朝军医一点头。



项桓就跟在宛遥身后,见她半跪在榻前,眉头紧锁地把着病患的脉象,好一阵子未曾有动静。



那位年轻的军士双目紧闭,脸色显出不正常的红,间或有不受控制的咳嗽。



宛遥像是在确认什么,很快解开士兵的护腕,往上撩起袖子,露在外面的胳膊十分干净,预想中的紫斑未曾出现,只是有点黑……



“怎么样?”他问道。



宛遥放下那人的手,起身与他对视,“单单只是脉象,与‘那个’疫症是不同的,但以防万一,你最好还是把他衣服脱下,瞧瞧身体别处有没有斑痕。”



大概是被上次的恶疾给吓怕了,知道伤兵营的情况虚惊一场,这倒让她无端松了口气,似乎连立起汗毛也跟着挨个归为。



但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却也未尝是件好事。



旧的顽疾虽怕它恶化,可好歹有方子能够让人有迹可循,新的疫病却是毫无头绪,无从下手,不过看着没那么唬人罢了。



连着几天,宛遥都跟着项桓衣不解带地在营中几处伤兵的房舍内来回跑。



病情虽然勉强能控制住,但没办法根治,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病倒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多。



再这么下去,只怕得通知季长川来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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