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晏唯不知道同事都跟他交代清楚没有,毕竟这里发生的事情复杂,他们又赶时间,所以她跟何应旬再讲遍事实加推测,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全信。
果然,何应旬叹气:“唯唯,工作这么久,你应该知道记者切忌想当然,说了这么多,哪件事是有证据的?”
话不投机。
晏唯起身:“每个人都是行为逻辑的,新闻要去挖掘,等着它自己送货上门吗?”
何应旬叫住她:“脾气还是这样子,先别去看纪先生,救援队不让我们靠近,大概是还在怪我们连累了他们同事,你等等。”
说好的不要想当然呢,打脸也太快了。
何应旬看她的表情摇摇头:“昨晚和今早,我都吃了闭门羹,你再去只会让大家更不愉快而已,先避段时间再说吧。”
救援队里哪个成员都不太像是这样的性格。
何应旬跟着她起身:“今天是三宝佛节,医院里也没多少人,大家都去寺庙和街头庆祝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走走。”
“没有,不去。”晏唯断然拒绝,因为周峤带着吴炜鸿和罗盘过来了。
有两个志愿警察跟着他们,不是在北山部落的那两位,换了高大威猛且看起来很有震慑力的,不苟言笑,满脸肃然。
5G的病房在冯颖的斜对面,孔莎打开门出来接人,顺便对晏唯笑了笑,她还穿着隔离服,示意探病的三个人收拾整洁了再进去。
晏唯挑挑眉。
何应旬摇摇头:“看见了,别再靠近,人都是有底线的,这次纪先生的伤势确实凶险。”
晏唯说:“冒昧一问,也可以不回答,就算你独独钟情德士安联,他们在泰国也有自己的救援队,偏偏挑南安分队的目的是?”
何应旬扶了扶眼镜:“你想把更多的无辜者牵连进天使组织的黑名单?”
“你在撒谎!”晏唯直视着他的眼睛,“扶眼镜是你说谎的下意识动作,也许这个是你考虑的原因之一,但绝不是全部。”
“你说了,我可以不回答。”
谁还没有秘密呢。
晏唯点头:“走了。”
方瑶开了车来接她,车厢还埋着个小的,捧着一把黄色的玉兰花瓣冲到面前飞她一脸:“欢迎回来,妈咪,surprise!”
晏唯淡定地把丹的脸给摁回去,一点一点摘头发里的碎花:“你还真是走哪都带着她。”
“是她想第一眼见到你。”方瑶拐个弯,后视镜上挂着的花环随之晃动起来,“前几天她到处跑得不见人影,这两天乖多了,尾巴似的黏着我,害怕了吧。”
丹呸了一声:“我不怕,也没乱跑,我是去看佛像,给妈咪祈福去了,你不懂。”
方瑶懒得和她一般见识,跟晏唯:“明天同事就到了,给他们安排了酒店,我也跟警方交涉过,他们没有提抓住娜娜之后给我们采访的时间,估计不会给我们见。”
晏唯嗯了声:“这件事情爆出来算是丑闻,他们不把你打出来已经很仁慈了。”
多正常的事情,这边瞒住了,还有Lau那边,盗伐公司的询问结束,不还是得公之于众?
方瑶笑:“也不是没被打过,还记得在沙迦吗?”
两个女记者去追踪报道国际人口贩卖,差点被扭送到疯人院去,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对他们赖以生存的制度的挑衅了,而且是对信仰的摧残,简直不可饶恕。
晏唯倒觉得很有意思:“过程是曲折了点,但是咱们不是也逃过一劫么?”
那时候天使组织对晏唯的追杀已经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追进荒无人迹的沙漠,要不是那些信奉宗教的警察把她们带回监狱,她们现在已经被晒成一堆砂砾,谁知道飘哪儿了。
万一被风带到泰国,还不是得亲历这一切,该来的,跑不掉。
方瑶被她说的浑身发冷:“没想过退吗?”
晏唯问:“看起来何应旬近距离的洗脑,对你很有效果。”
“也不是,他说的危险确实是存在的,你一个女人,总有考虑不周的时候,万一……”
“你别胡说八道!”丹不高兴了,伸腿踹她的靠背。
“再动给你扔下去!”
两个小学鸡一顿互啄。
晏唯说:“人活一遭,是来完成某件事情的,完成了,就走了,也不遗憾。”
听着怪伤感的。
方瑶问:“为什么是你呢?”
“巧了么不是。”
从她进吉达第一天起,到现在九死一生,哪怕这次以为真的要交代在荒山野林里了,可最后还是活了下来,毕竟事情还没做完。
“这种宿命论真不是你的风格,要说这次没有周峤的话,也难。”方瑶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她的反应,“他呢,怎么不和你一起?”
“分了。”
方瑶的关注点永远是偏的:“你俩还真在一起过啊?”
“倒没有,分道扬镳的意思,说起来有点不舍。”
方瑶哼了声:“我觉得你挺快乐的。”
晏唯理了理头发:“是吗,可能我天生长了张笑脸。”
“……”方瑶没话接。
她们选择的酒店在旧城和新城的交界处,当地人和游客都不少,方便隐藏身份;推开窗就能看见不远处金光灿灿的佛塔尖,像把出鞘的利剑。
“那是这座城市最灵验的寺庙,据说里面供奉着高僧的舍利和女王的尸骨,香火最旺,佛像的金身也是最完整的,连僧人住宿的房间屋顶都是信徒用金漆一层层刷出来的。”
哇哦。
晏唯问:“那今天的三宝佛节,大部分人也会来这里了?”
方瑶笑得意味深长:“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