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峤把人叫住:“今天过节。”
外面人山人海的热闹,他出去的时候也看见了,到处都是在找娜娜的人,说不定还有盗伐公司背后的手,莽撞行事只怕会给娜娜和孩子带来灾难。
周峤劝:“Lau在跟,别急。”
说是不急,天黑那会,5G的嘴角就泛起水泡,老大一个,跟凸眼金鱼似的。
终于找到新乐子,吴炜鸿一个劲怼他,怼的5G实在不耐烦了,要伸手来揍人。
吴炜鸿便躲边接电话:“哎,是我,啥事儿啊?”
跑了两步,人傻站在哪儿不动了,后脑袋挨了5G一巴掌也不叫唤,木木地扭过脸看周峤:“峤哥,晏唯姐跟你联系了吗?”
几个人正围着小木头桌子扒拉盒饭,听声后一股脑把目光汇集到了周峤身上,他放了筷子,问:“什么事?”
吴炜鸿说:“方瑶说晏唯姐这么晚了也不回酒店,打电话不接,Lau说两个小时前接到她在玛姬特寺院外的定位,所以方瑶来问问你和晏唯姐都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去那里?”
晏唯是从那来的,生气的情况下,把他送寺里出家的几率都比她自己往那地方溜达的高,再说了,玛姬特寺谢绝女性入内,去了也没用。
周峤起身,接过电话。
方瑶的声音很急:“Lau调了监控,她是顺着医院门前那条道往东走的,画面里出现过一个穿墨绿长裙的女人,看不清长相,晏老师有没有和你提起?”
“没有。”周峤想了想,“你们怀疑是娜娜?”
所以人都停了筷子。
方瑶说:“对,可是从那条路到寺庙的任何一条路都没有再拍下她们的画面。娜娜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附近,为什么把晏老师引到寺庙?”
周峤觉得她所有的疑问都意有所指。
果然,方瑶沉默了一会,开口:“我在下沉广场看到纪峰了,晏老师有没有和你提这件事,还是你觉得她知道了你们的什么秘密,娜娜和你们救援队到底有没有关系?”
周峤笑:“小姑娘,这样问讯是要吃亏的。”
过早的把软肋暴露给对方,只会让人觉得意外的兴奋和刺激,从而做出更加不可挽回的事情,如果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的话,现在的晏唯估计就更危险了。
“可是晏老师不见了。”
“我知道。”周峤看了眼5G,“和纪峰没关系,我负责。”
方瑶见从他这里问不出其他消息,匆忙挂断了电话。
周峤从行李箱里拎出个战术包,手被人抓住了,他抬头:“娜娜把晏唯带走了。”
5G的手抖了下:“你怀疑她?不会的,她不可能和天使组织,她还带着孩子……”
说到最后他也犹豫了,这么多年没见面,人都是会变的,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娜娜早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被打只会躲着哭的小女孩了。
有自己的计划,懂得自保,甚至还涉及到了人命。
娜娜遭受过的苦难不得而知,所以没有人能和她感同身受,所以做这一切有迹可循,却不值得原谅,5G也沉默下来。
周峤是趁这个时候走的,谁也没带。
罗盘负责和外围联络的联络,5G和吴炜鸿明天要去做笔录,孔莎看着病人,其他同事还在配合警察搜山,再没有能腾出空的帮手。
吴炜鸿突然小声咕哝一句:“阿公在,就好了。”
饭桌上一片沉寂。
孔莎先吃完的,把周峤还没来得及扣上的饭盒收拾掉,顺便捞一把吴炜鸿面前的,男孩子抱住了饭盒,瞬间急眼:“姐,我还没吃!”
“那还不赶紧的?”
筷子一个劲扒拉,三双眼睛看着他乐,孔莎离开,背了人才压下眼泪,长长地吐了口气。
晏唯是被脑袋后头那股钻心的疼敲醒的,骨头上像有把锤子猛砸,震得浑身发冷汗,脑袋里嗡嗡的响,还耳鸣。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身边唯一的光是手表上发出来的,没信号,时间跑得倒是挺快,20:06:45。
掌心不知道按到了什么,黏黏糊糊,她凑到鼻子底下嗅嗅,味道简直了,能把凿她的锤子熏跑。
鞋底触到的也是软塌塌的一滩,大概也是淤泥,至于是不是在玛姬特寺里就不知道了,在被砸昏过去之前,她是看到过丹说的那尊佛像。
真的像是豆荚里的豆粒,黑白的佛身藏在山石缝隙里,直视着来来往往的信徒,她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在佛前行凶,至少今天佛像应该看清了人心险恶。
那时,晏唯跟着娜娜进到了寺庙里。
小门后的景象和雍容庄严的前殿大相径庭,金碧辉煌的背后杂草丛生,阴风阵阵,当然这是主观臆想,天黑有风,孤僻的环境难免瘆得慌。
她向来对黑暗没有好感,晏唯站住了:“娜娜。”
这地就俩人,离得再远,声音被石林一荡,回声还挺壮阔的,可前面的女人却像是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再走就真就不见人影了,晏唯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娜娜突然就开口说话了:
“我十年前逃到这里时快要死掉,希望僧侣能救我一命,他们却说我身上有血,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会冲撞佛祖。”
她就坐在那尊佛像底下:“你能想象那个晚上我有多绝望吗?来抓我的有四个男人,我以为我会死在那个晚上,这座庙前,我不知道佛祖目睹一切会有什么感想。”
娜娜回头看看:“我有什么错,是这个世界错了,我也不该绝望,是他应该绝望,他保佑的是群人渣。”
晏唯皱眉,走近一步。
娜娜还沉浸在她的回忆里:“第二天斯茶奴送她的男人来出家,救了我,给我吃穿,让我活得像个人,我不信神,我只信这个女人。”
下一刻,她嘶嚎出声:“可她死了,死在了她的爱人的手里!”
“仁通杀了她?”晏唯问。
娜娜满脸泪水,声嘶力竭:“对,他要巴城走他的老路,让个十三岁的孩子去拐骗同伴卖掉,他要她的孩子去做渣滓,她不肯……”
她捂住脸:“如果当初他杀掉帕邦的时候报警,就好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她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