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盗铃登时不由又惊又气又可笑,想来是唐叶儿一向独断专行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也不和自己商量一下,便就这么一人跑了出往,若是让胡赫徐三人给看出漏洞来,岂不是危险的很么?
他心下虽气,却也知道已是无法再把对方叫回来,无奈只得暂先矮下身子,伺机再往救人,胡赫徐一时忽然间被人给叫住,倒不免吃了一惊,待定下神来才创造来人竟是毒娘子唐叶儿,心倒已先放下一半。
那四煞之首的胡红发开口道:“本来是唐药使,咳咳,唐药使又怎会碰巧在这里?”
唐叶儿转了转眼珠,忽微皱起眉头道:“几位长老有所不知,想我乌龙教在七巧峰上申明扫地一败涂地,大伙儿面上均感无光,就连老巢竟也被仙恶岛的人给纵火焚毁,教主他老人家更是大发雷霆,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却也没什么好日子可过……”
果然未说完,徐跛子已是忍不住悻悻开口道:“不错,自从大会之上被江投璎、李求剑几个小畜牲给搅和了之后,身后偏又有武当派落花山庄给撑腰,把个七巧峰给弄的乱七八糟不见天日,教主怒不可言这才派我们三人离教,将这丫头给抓了来,嘿嘿,有这丫头在手还不怕——”
唐叶儿娇声笑道:“不错,有这丫头在手还不怕武当派不束手就擒么,嘻,就只怕连李求剑这小子为了这丫头也会听命于我乌龙教的,胡长老、赫长老、徐长老你们本日可是立了大功了。”
林燕天却已是气的脸色发青,胡赫徐三人互视了对方一眼,面上均不禁露出一分喜色,显是心下自得之极。
唐叶儿忍不住叹道:“三位长老本日为乌龙教立了大功,可谓是功不可灭,三位日后若是得到了教主的赏识提拔,可千万莫要忘了顺便关照一下毒娘子才是。”
胡红发终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道:“唐药使客气了,我兄弟几人若是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的话,自不会忘了本日唐药使所说过的话。”道完,神情甚是自得洋洋,唐叶儿见了肚中不由暗骂了句老忘八,口中却止不住的感谢与道谢。
花盗铃远远听了,心道:这唐叶儿哄起人来果然是不费丝毫的气力,简直要比喝水还要轻易;那胡赫徐三人听了心下喜滋滋的,只听赫左眼问道:“我们三人正是要将这丫头押往小都峰,不知唐药使却又是欲往何处……”
唐叶儿娇笑道:“不瞒三位长老,毒娘子本日正是奉了教主之命特地前来恭迎三位——”
胡赫徐三人神情一怔,胡红发忍不住道:“我三人正是奉了教主之命外出办事,教主好好的又为何无缘无故要派人前来迎接我们,难道是教中出了什么事不成——”
唐叶儿面色沉重道:“三位长老有所不知,自从七巧峰上的殿堂被仙恶岛给毁了往之后,教主便已是怒火中烧昼夜难寝,欲有将仙恶岛给铲除之意,只苦于一时尚未选出合适人选前往打探消息,又加之聂侯爷的离往,更是将全部的盼看都寄托在三位长老的身上,故此特派属下前来接替三位长老将这姓林的丫头先押回往,遂请三位长老火速赶往东南沿海地区,以便查实仙恶岛的踪影。”
她这一番话缓缓道来,倒也编得似有几分真假难辨,胡红发沉吟道:“本来教主的意思是要我们把这姓林的丫头给与你,好即刻出发前往东南沿海地区,再往打探仙恶岛的消息……”
唐叶儿点额道:“不错,正是有此意。”徐跛子却是深信不疑,想他们钱塘四煞中的孙驼子便丧命于仙恶岛杜婆婆手中,对仙恶岛早已恨之进骨,这会儿听得教主有铲除仙恶岛之意,自是喜出看外,哪里还再有什么猜忌之心?
当下大喝一声说道:“大哥,你还在磨蹭什么,仙恶岛的人害逝世了孙老三,咱们与它势不两立,你还迟疑什么,还不快将这姓林的小丫头交于她,这丫头整日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个不停,烦都烦心逝世了,交了出往倒也省心了。”
胡红发心下倒也不再猜忌,深知唐叶儿说的却也是实情,教主早已有心要铲除仙恶岛,只是时间早晚的事而已,再加上毒娘子又是教主十分宠信之人,断断没有理由要诱骗自己,当下不由道:“既是教主之意,我们自然遵守照办。”
唐叶儿面色悠然,上前两步,这时,赫左眼却忽开口道:“唐药使且慢——”唐叶儿神情一冷道:“怎么,难道赫长老还有什么猜忌不成?”赫左眼缓缓道:“猜忌倒不曾有,只是教主命你前来可曾有什么手谕不知?”
唐叶儿淡淡道:“赫长老,教主只有口谕并无手谕,难道你便不肯遵守了么?”
赫左眼转了下眼珠道:“若认真是教主之意那便好办了,怕却只怕是有人假冒教宗旨意,私下擅自将教主所要的人给放走,那我等几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大大不妙了……”
唐叶儿脸色一沉,怒喝道:“赫老二,这么说你是猜忌我私自假传教主的旨意了,是不是?”
赫左眼冷冷道:“唐药使,属下可不敢随便猜测什么,只不过大伙儿都是为教主办事,倘若是出了什么毛病,只怕你我都不好对上头交待,所以还请唐药使见谅才是。”
胡红产生恐双方弄成僵硬局面,不由面上堆出笑脸道:“唐药使,老二的话虽有些过于没有人情味,但却也说得是实情,大伙儿都是忠心耿耿的为教主办事,倘若是认真是除了什么漏子,只怕大家谁也别想脱了干系,所以最好还是问仔细些的好。”
唐叶儿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道:“难道连胡长老竟也开端猜忌起我来了么?”胡红发赔笑道:“岂敢,岂敢?”
唐叶儿点一点头道:“好,既然不敢,那就赶紧交人吧!”
胡红发一时倒是为难万分,唯有干咳。
唐叶儿忍不住薄怒道:“你们到底是交还是不交人?”
赫左眼头一歪,道:“既有前车之鉴又无教主手谕,只怕是恕难从命——”
唐叶儿面上忽弥漫起一股浓浓的杀意,她眯缝着一双媚眼看向赫左眼缓缓道:“这么说赫长总是决计不肯交人的了?”赫左眼右眼闪跳了一下,心下已隐隐有丝悔意。
唐叶儿凝视过之后,忽又一仰身子昂头咯咯娇笑了起来,胡红发三人心下更是没有底。
唐叶儿笑罢之后,忽然又一收笑脸,淡声道:“既然是三位长老不愿交人,那也不再委曲,待我回往之后,教主若是问起此事,那我便就说是三位长老心胸狭隘目无教主,生怕会被同门给抢了功往,这才不愿交人。”
未说完,胡赫徐三人齐变了色彩,徐跛子跺了跺脚道:“唐药使你又岂可如此贻害不浅,这不是冤枉我们么?”
唐叶儿微微一笑道:“这又岂能算是冤枉你们呢,明明是你们不听教宗旨意,生怕我会抢了你们的功劳,这才故此在这推三阻四……”
徐跛子道:“这……这……”他心中虽明知不是这么一回事,却偏生口中说不出来,赫左眼目中闪过一丝恶毒,他暗忖:这唐叶儿在此如此软缠硬磨想要将人要得手,瞧她神情安闲不紧不慢,难道这四周还有什么人不成?
心下一念,胸中便已有了一计,当下仔细的环视了下四周,忽然佯作似创造了什么,猛地一惊看向唐叶儿身后,大喝一声道:“是谁,什么人?”
躲进丛中的花盗铃忽暗道声不好,果然饶是唐叶儿素日再是精明百倍,这会儿却也决计没有料到竟会是赫左眼这个老狐狸捣的鬼,还只作是花盗铃大意露出了破绽,当下面上不禁闪过一丝微乱。
眼睛早已不由自主的朝花盗铃的躲身之处瞟往,这一细微的变更又岂能逃过赫左眼的双目,他这一见当下便已明了,登时狞笑一声道:“本来果然是有同伙的,嘿嘿,我倒要瞧瞧到底是何人?”
说着身子忽一扬,飞身一脚踢起一段枯枝,朝花盗铃的躲身之处箭般刺往,花盗铃心下暗叹,知踪影已露再无躲处可容身,当下左脚一踢枯枝,人已现身站了出来,胡赫徐三人一见竟是落花山庄的九公子花盗铃,均不禁一怔大为意外。
林燕天也不禁意外万分,赫左眼忽弯腰狂笑道:“没有想到躲在草丛后偷听别人谈话的居然会是落花山庄的九公子,嘿嘿,久闻花九公子为人正直不欺暗室,却怎的竟也做起这等不光荣的勾当起来,莫不是素日都只是徒有虚表浪得虚名不成?”
花盗铃温声道:“在下不过一介残废之人,本来就连虚名也不曾有,又如何能谈得上浪得虚名呢,只不过我在这里却也碰巧听到一起捉人家女儿来逼人就范的事而已,这件事若是传到江湖之中的话只怕却也不见得怎么光荣?”
话音甫毕,赫左眼三人面上不禁微微一热,三人心知肚明,对方的这一句‘却也不怎么光荣’只怕已是十分客气的说法了。
赫左眼恼羞成怒,干笑道:“只怕也决不会有人能想得到,堂堂一向自命清高的落花山庄的弟子,竟也会与天下恶名远扬的毒娘子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哈哈,这件事若是传扬到江湖之中的话,只怕必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哈哈……”
花盗铃淡淡道:“我落花山庄无论与谁来往,一向都自问无愧于天地,只要对的住自己的良心就可,又岂会怕了别人的闲言闲语,至于几位先辈是什么绰号,倒还要请教?”
话未落音,胡赫徐三人登时不由老脸一红,想他们几人的绰号乃是“钱塘四煞”,虽有些不雅但在江湖中却也人所共知,几人自知对方这般问,自然是并非不知晓,乃是有意嘲讽自己。
当下赫左眼冷笑一声道:“花公子一边口口声声称自己无愧于天地,另一边却又偷偷摸摸与毒娘子勾肩搭背,看来九公子果然是会择人而异,哼哼,说穿了明明就是一对奸夫淫妇,却偏还如此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容貌,岂不是自欺欺人?”
道完,饶是花盗铃素日修养再好,这会儿听了却也不禁微变了色彩,唐叶儿更是恼羞异常,咬牙大怒道:“赫老二,你这个龟孙王八蛋竟胆敢连我也一同骂在内,哼,本日我若不杀了这个姓花的少年,只怕日后还不知会被你给说成哪般。”
余音未了,便已自腰间抽出一丈青绫,全部一股脑儿的向花盗铃缠绕往,她这一抽一缠速度竟是极快,似是心中誓必非杀了花盗铃不可,那赫左眼见了心下不由暗忖道,难道竟是自己猜错了不成?
花盗铃听到青绫在风中发出的丝丝响声,心念:难道她为了自己的申明颜面竟认真要杀自己么,心下这一念,胸中顿时不觉有股莫名的哀哀直涌上来,就在转念间,谁知青绫还未触及花盗铃之时,竟忽又调转过火直朝赫左眼手臂上缠往。
赫左眼一时全无戒备,登时便已被那一丈青绫缚个正着,本来方才他口中乱说一通之时,唐叶儿便已存下杀他之心,却因顾忌他武功过高,这才故意施出一招声东击西引他上当,待对方发觉上当时却已为时已晚。
唐叶儿早已从靴子里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手指一动,匕首便已轻轻滑过对方的喉部,赫左眼顿时只觉喉咙一痒,已有细细血丝从其喉咙处慢慢流下,起初还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同。
片刻只见他忽然脸色剧变,双手捂住喉咙,睁及一双眼,瞪住唐叶儿嘶声道:“你……你……”声音之中竟带有一丝失看与胆怯,别人这才觉察出本来自他喉咙处,往下滴淌的竟是黑墨般的血丝,显是体内中了剧毒。
本来唐叶儿自知对方武功高强,欲想划破对方的喉咙只怕不易,故此这才在匕首上先动了手脚,本来这种剧毒倘若碰到的是好好的肌肤也决计不会有事,但一旦碰到的是带有血丝的损伤的伤口,便即施展了它最大的毒性。
故此唐叶儿虽只在对方的喉咙处轻轻划伤了一道,却无疑即是要了他的生命,几人均知毒娘子最擅长施毒,这会儿赫左眼既碰到她的手中,自是凶多极少;胡红发与徐跛子心下一惊,忙扶住赫左眼连声问道:“老二,你怎样了——”
却只见赫左眼忽睁极一双眼,拼命扯住喉咙,面上因苦楚也早已扭曲变了形,声音已沙哑说不出话来,他忽大叫一声,眼珠上翻,张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来。
徐跛子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口中嚷道:“赫二哥,你到底怎样了……”未道完,耳旁似传来唐叶儿的一声冷笑,只见赫左眼忽然张开嘴,恶狠狠的便朝自己手臂上咬往,徐跛子一惊,挥掌拍开赫左眼,将对方推出数米之远外,只听‘嘶’一声响,自己的半截左袖竟已被对方给撕咬了下来。
徐跛子这一见大惊,又惊又怒道:“赫二哥你疯了么,我是你徐四弟,你已不认得我了么,怎得竟连我也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