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晚上,安安像往常一样被爷爷奶奶带出去玩了。家里只有黄春芳一人收拾晾晒的衣服。她感觉生活就像是一列载满平淡空虚的火车,在既定的轨道里来回往返、周而复始。曾经的爱,就像遗落在黑夜中某个角落里的小猫,已无人呵护,只是偶尔兀自地发着哀怨的低鸣声,希望有心的人能听到。
葛云峰在外面应酬完回到家里,有些口渴的他歪倒在沙发上,嘴里唤着:“老婆,给我倒杯水过来。”
黄春芳闻到他满嘴的酒气,脸上不禁生出厌恶的表情,想想他连日来对待家庭的态度,脸色更是阴沉。她没好气地回答道:“你自己不会倒吗?没看到我忙前忙后。”
葛云峰同样也没好气:“我在外上班累死累活,回到家讨口水喝怎么啦?你这老婆怎么当的?”
黄春芳不甘示弱:“合着我就是你家保姆啊?伺候完小的,又来伺候老的。你上班累,我上班就不累?”
“不就是倒一杯水吗,哪来这么多废话?”
“请你说话放尊重些。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混到一个经理,可牛了,平时一帮人围着你团团转,回到家,对老婆也呼来唤去了?我可告诉你了,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请的保姆。”
“爱倒不倒,你甩这个臭脸给谁看?我每天回到家里难道就是为了看你这副冷冰冰的面孔吗?”
“我臭脸?我冷冰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有关心过我吗?你有关心过安安吗?”黄春芳委屈得快要流出眼泪了,声音也带着一点哽咽。
葛云峰见她情绪有些激动,心里似乎被触动什么,他便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正准备上前搂着她肩安慰安慰,却被她一手推开。
黄春芳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继续说道:“以前还记得给我买些小礼物。现在了,什么都没有了。恐怕你连我生日、结婚纪念日都不记得了。”
葛云峰语气开始变得缓和起来:“你这说的有些冤枉好人哪,上次你过生日,不是我给钱你,让你自己去买礼物吗?”
“我买和你买,那意义是一样吗?你要是心里有我,为什么不自己花心思给我买礼物?结婚前你不是挺会给我制造惊喜吗?”语气有些撒娇的味道。
“那我不是怕我买了你不喜欢的吗,给钱你,让你自己去买,喜欢啥就买啥,多好。”
“你这是狡辩。对我差些我也就忍了,但你对安安呢?你有花时间陪他吗?安安第一次学会走路,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安安第一次学会说话,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安安三岁那年生了场大病,是我和爸爸、妈妈带他去医院,陪护他、照顾他,你当时又在哪里?”
“我那不是出差吗?我不在身边,当然只能靠你和爸爸妈妈照顾一下他了。再说了,我哪次出差回来没有给安安带礼物?”
“你以为光买礼物给他就够了吗?安安要的是陪伴。你呢,即使在家,不是玩手机,就是打游戏,再不就是看电视。我现在明白什么叫‘父爱如山’了,就是父亲像山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我那是放松自己。”
“说什么你都有理由。你自己算算,你有多少个节假日没和我们一起过了。你想过我们的感受吗?我有老公和没老公有什么区别?”
“出去玩不用花钱吗,在家休息不也一样挺好的。”
“我想告诉你,一家人过得好不好,活得开不开心,没你想的需要那么多钱。”
“那好,改天我就带你们出去好好玩玩,看你花钱心疼不心疼。”
“对待我爸妈也是,很少向他们表示过什么。”黄春芳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又扯到你爸妈呢?你这旧账也翻得太远了吧?”
“怎么太远了?难道他们就不是你的亲人吗?逢年过节你有给我爸爸妈妈买个什么礼物或者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吗?”
“怎么就没有?去年过年时,我不是给你爸妈每人都包了一个红包吗?”
黄春芳哼了一声:“不是我事先提醒你,你会吗?”
“说白了,还不是为了钱。”
“你以为我爸妈真的在乎你那一点钱吗?他们要的不过是你的一片心意。钱不是一个表达感情唯一方式,但却是一种很重要的方式,可以表达一个人的态度。”
这时,爷爷奶奶带着安安回来了。黄春芳停止了和葛云峰争吵。不过了,憋屈了那么久的话都说出来了,心里似乎要痛快多了。
一天,安安病了,躺在床上,脸色憔悴,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再也没有平日活泼的劲了。
爷爷奶奶带他到小区附近一家诊所,开了一些药,但效果依然不太明显。
葛云峰给安安吃了美林退烧药,半小时后,再给他量了量体温。
看到温度计上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黄春芳大约是晚上9点多才回到家,听爷爷奶奶说安安病了,母性的本能让她十分心急。
去到安安房间时,他已经安静地睡着了,像一只温柔的羊羔。
她坐在床边,轻抚着安安的额头和脸蛋,心中生出无限的怜爱和愧疚。
等黄春芳回到自己的房间,满肚子怨气的葛云峰关上房门,黄春芳似乎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葛云峰不知道是不是上次争吵处于下风,这一次他则灰着脸先说道:“你还知道回这个家啊?”
黄春芳没好气地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那么热爱工作,干脆就睡在公司别回来啊。”葛云峰话里带着很强的讽刺意味。
“我工作忙,加一下班怎么啦?”
“我就不明白了,你那个破工作收入又不高,还经常加班。你每天好像干的还挺带劲,这是何苦呢?”
“你现在知道说我了,那你以前加班出差,你怎么没想想你自己?”
“我以前是有加班,有出差,但我比你挣得多,这个家是靠我养起来。你呢?拿那么少工资,还回来这么晚,安安现在病得这么厉害都没人管。你这个当妈的怎么当的?”
“我怎么当妈的,那你呢?以前安安病得更厉害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葛云峰一听到黄春芳翻旧账就很气恼:“又来了,你是不是又想把旧账翻一遍心里才舒服?”
见黄春芳没作声,葛云峰放松了语气说道:“安安现在身体不太好,爸爸妈妈年纪大了不一定带的过来,我看你又那么辛苦,不如干脆辞职在家带小孩算了,以我现在的收入养活一家人应该问题不大。”
“凭什么让我辞职?我才不辞职的。”黄春芳回答的很干脆。
“你不辞职难道让我去辞职吗?”
正当两人吵得比较激烈时,房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安安爷爷在门外说,你们大人吵架不要吵着小孩子了,然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黄春芳和葛云峰这时都沉默下来了,房间里顿时变得出奇的安静。
第二天上午,黄春芳请了半天假,专门留在家里陪伴安安,照顾安安。给他喂药,吃水果,陪他说说话。妈妈的陪伴本身就像是一剂良药,让安安变得踏实而又安稳,就像一艘漂浮的船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安安虽然没有了平日那般生龙活虎,但状态也在逐渐好转。
黄春芳下午去上班时,专门给安安打了声招呼。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黄春芳从他那双眼神里能感受到他对她无比的依恋。她多想留下来再陪陪他,可是工作的事情,她又不得不回公司进行处理,特别是对于一个初创公司而言,关键人员的离岗往往会导致许多重要事情的搁置。
黄春芳在公司的过道里碰到肖大可迎面走来,僵硬的脸上便挤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轻轻地说了声“肖总好”,肖大可应了声,看到她脸色不是很好,心里猜想:女人来那个的时候通常气色不太好。
黄春芳和葛云峰打了一段时间冷战,睡在一个房间里,彼此却没什么交流。
一个周六下午,爷爷奶奶带着安安出去玩了。
黄春芳和葛云峰则按照事先安排各自出去会自己的闺蜜和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