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是明朝人。
安徽歙县人,有人传说汪直母亲汪氏怀其时,梦见有孤星入怀,还有一峨冠博带者立于旁;还有人说汪氏在生汪直时,歙倒属南方,却突然大雪纷飞、草木皆冰。
到了汪直长大后,听母亲说了自己出生时的异象,内心里独自欢喜,雪覆一切,草木皆冰,意即草木皆兵。
自己以后要统治一方,拥有众多的兵士。
说得活灵活现的,这些人都是事后诸葛亮,怎么自已都不知道这些异象,或者原先告诉自己,自己也好向母亲问询一下,现在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母亲的面了——母亲和妻儿关在浙省的监狱中。
想到这儿,汪直轻叹了一口气。
更可笑的是什么雪覆一切、草木皆冰,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过内心独自欢喜,你们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一切都不过是自己拥有了堆积如山的财富,和拥有了强大的势力后,人们给自己杜撰、臆想的。
人都会仰望高高在上的人物,妒嫉的只是身边熟悉的和自己差不多境况的人,如果这些人一旦比自己强一点儿,惹来的只会是忌恨,会传一些不堪的猜测和臆想。
没有人知道汪直的内心世界,没有人。
自己从前也只是一个凡人,唯一与众不同就是自己敢于走一条别人不敢走的路,那条路上有数不清的黄金白银,也有毒蛇猛虎,大家都看到了,不过大家看到的更多是毒蛇猛虎,自己看到的是黄金白银而已。
毒蛇猛虎?
碰到了再说。
正如一些乡人总爱往大城市跑一样,并不是说大城市去了就能立足,而是立足后你能得到的更多。
你不去你怎么知道能不能立足能?
既使不能立足,说不定你狗屎运来了,就能捡到一百两银子呢。
而你在乡下,既使起得再早,运气再好,也只能真的多捡点狗屎而已。
汪直小时能读起书,也挺喜欢读书,与别人不一样的是,读《春秋》,别人是在读经,汪直是喜欢看里面的故事。
他更多的是喜欢看一些杂书。
科举只考四书五经,考文章也是释书议经,与你别的杂学无关,你再文学青年,与中举无缘。
少年时的汪直也喜欢舞枪弄棒,但也只限于强身健体,碰到个地痞流氓欺侮人能管个闲事,倒也没走拜名师、入深山学艺之路,于武举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倒是在乡里落了个侠义之名。
到了该挣钱的年龄,汪直也动脑子想了这个问题。
他这个时候遇事已不想少年时那么冲动,最先想到的是怎样用智谋化解此事。
在该怎么挣钱上汪直也是动了脑子的。
朝庭重农抑商,出台了好些好政策,问题是土地大都在员外、财主手里,真正的种地人都是租人家的地种,那些好的政策都被地主享用了,到农民的政策还是由地主、员外家说了算。
你种不种?
不种,不种就等着饿死吧!
种,种就得听我的,该交多少租就得交多少租,够你一家糊口就行了,万一今年天公不美收成不好,先记着,明年差得一并交上。
员外家把这笔帐都算了,交租子的斗数都是按收成好的年景算的。
抑商?
抑商好啊,要什么虚名啊,得了实利再说。
做生意的人越少,这里面可赚的利润就最大。
年青的汪直做生意赚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他有些沾沾自喜,等自己再赚多了钱,然后再到乡下买地,这样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员外,当然生意还是照做,买地也是一项投资生意嘛。
年青的汪直为自己的智谋暗自小得意,这个倒没人“猜测”
过。
然而他高兴的太早了,正当他把生意往大扩了的时候,花了大价办了执照,从南方往北方贩盐。
他的盐船接二连三被政府所扣。
我是办了盐票的啊,是从朝庭规定的部门换的盐啊,按照你们的折换率购得的啊?
朝庭已经从我这里赚了钱了,我们只不过挣个贩运辛苦钱,你们应该保护我们啊,怎么倒将我的船扣了?
这个,这个,啊,你说你办了盐票,那你拿来看看呀!
我是分两路走的,往西这一路走的是水路,往北还有一路走的是旱路,盐票在那一路上。
总不能让我把盐票撕成两半吧?
这个我们不管!
我们只是照章行事,你先取盐票去,盐票取来再说,这些盐我们先要运回县里扣押,你先掏点儿银子,我们要雇马车、脚力运这些盐!
幸好汪直跟随着这一路,他掏出银两来悄悄塞给差人,说,给大伙一分,算是我的一点儿小心意,一点儿小酒钱。
那个差人还退回来一些。
还有这么好的差人?
不是,那差人一指岸边树下,看见没,树下荫凉处坐的那位,县太爷的亲戚,专门替县老爷把关的。
你得打点好那位才行。
原来这样。
替县太爷把关,是县太爷为官清廉,怕这些差人苛拿卡要特派人监督?
不是!
是县太爷怕这些差人捞了自己的好处,互相通气,落“人情”
,忘了自己的这份大头。
我的个天呐,原来大头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