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星月的尖叫吓跑了正在埋头吃粮的奥利奥,“你怀孕了?”>
钟情面无表情地瘫坐在沙发上,从进门坐下开始,她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陈星月问了半天,她才说出怀孕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生下来吗?”>
钟情摇摇头。>
“打掉吗?”>
钟情又摇头。>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陈星月急了,“这事可耽误不得,孩子再大一点,那样对身体伤害会很大的。”>
沉默许久的钟情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打掉他?”>
陈星月放下手里的化妆刷,起身坐到钟情的旁边,“这还用问吗?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再说,我也知道何未是——”>
“嗯。”钟情打断了陈星月的话,“这么多年,还是你懂我。”>
“当然啦,谁叫我们是同一种人。”>
窗外又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钟情茫然地看着那些雪花问道:“同一种人?是哪种?”>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呵,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吧。”>
“星星,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吗?何未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理由,是我不想让他跟着我受苦。”>
陈星月不解:“受苦?为什么?难道你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好吗?”>
钟情笑了,“当然不是。你想啊,这世界上有多少情侣能走到结婚那一步呢?又有多少夫妻能白头呢?”>
“很多啊。谈恋爱、结婚、生子、相伴一生,这不是很好吗?”>
“真的吗?那他们真的幸福吗?”>
“石榴。”陈星月握了握钟情的手,她温柔地说,“你不要想太多,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找借口的。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星星,这不是借口。如果所有的夫妻都恩爱,那么所有的家庭都会很幸福。如果那些人都幸福,就不会有人走向犯罪。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因为我而不幸福,因为我而变成罪犯,伤害别人。”>
“石榴,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在警局待久了啊?就算你把孩子生下来,我相信你会是个很好的妈妈的。”>
“那爸爸呢?”>
“哎呦,单身母亲也很多啊,这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再说,不是还有我这个干妈嘛,你的孩子不会有别的干妈吧?”看得出来,陈星月正努力缓和气氛,让钟情放松。>
虽然感激,但钟情还是想把心里的话说给信得过自己的人,“星星,我不是觉得单身母亲不好。只是,谁不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跟何未这样的状况,把他生下来就是在害他。”>
陈星月见钟情很清醒也很坚定,她便直言:“这些话,你对何未说过吗?你告诉过他理由吗?这些话,总有一天你也是要对他讲的,为什么不趁现在说清楚。”>
“我……”>
“他不是不配做一名父亲,而是不配做你的孩子的父亲。这孩子是你们的,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要是有关于孩子的,你就应该跟他商量,就应该对他诚实啊。”>
道理,钟情不是不懂。只是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难免有些“身在此山中”。她反问:“如果你怀了何末的孩子呢?”>
提到何末,陈星月有些生气,“现在是你的问题,是你们没有做好保护措施。我跟何末压根没有过,你懂吗?”>
“没有过?”钟情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是啊。我说过,他其实很胆小的,也很好利用很好忽悠。我始终都无法接受他为了自己追求的所谓艺术而伤害我和其他人,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也不代表我原谅他。”>
“那既然没原谅,为什么会在一起?”>
“你跟何未难道不是吗?”>
这一问,让钟情不知如何回答,“我……我们的情况,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道只有你是越王勾践在卧薪尝胆吗,我就是斯得哥尔摩综合症?”>
钟情看向陈星月的眼神里充满了诧异,她知道陈星月心中有恨,但她一直以为,她是个单纯的人,心思简单,所以哪怕是报复,也是直来直去的方式。>
可现在,她听见陈星月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突然有种自己被陈星月看透的感觉,这是从未有过的。>
或许,是我太过自信,自作聪明了吗?钟情心想,从现在开始,虽然无法疏远这唯一的朋友,但对陈星月,确实不能再无话不谈了。>
上楼回到自己家后,钟情纠结了两个钟头,才给何未发了一条语音:“何未,明天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
几乎是在消息显示已发送的同时,手机响了。>
“怎么了?”何未的嗓子像吃了润喉糖一样,虽然以前他跟钟情说话也很温柔,但现在已经温柔得不像话了。>
钟情打了个寒噤,说:“见面说吧,有些话,我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
“你要睡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我现在去你家。”钟情刚想挂断,何未又补了一句,“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过去啊。酸的还是辣的?”>
什么最年轻的教授,还不是一样迂腐,钟情腹诽,然后没好气地说:“酸辣的,酸辣粉!”>
何未愣愣地看着电话傻笑,酸辣的话,是不是证明,这是龙凤胎啊。>
夜幕落下,炊烟四起。何未捧着一桶酸辣粉,按响了门铃。>
他一进门就笑呵呵地说:“真看不出来啊,你是不是怀了龙凤胎啊?这一下,可就是儿女双全了呢。”>
钟情接过酸辣粉,白了他一眼,说:“谁告诉你的龙凤胎?现在还看不出男女吧。”>
“喏。”何未对着钟情手里的酸辣粉努努嘴,“又酸又辣嘛。”>
“又酸又辣就是龙凤胎了啊?万一是个不男不女的呢!”>
“呸呸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的孩子呢。不男不女怎么了,只要是个生命,他就有存在的价值。”>
钟情拉开椅子,坐在饭桌上,把酸辣粉打开,然后没好气地说:“行行行,你说得都对,何大教授,别给我上课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或许是屋子里弥漫的酸辣粉的香气,或许是何未一本正经的说教,竟让钟情有一瞬的动摇。>
她能看出来,何未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也许他将来会是一个好父亲。至于其他的,比如他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钟情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