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夏季刚刚开始要到来,大师兄却随着师傅入山渡劫去了,临走时二师姐的梨花蜜刚刚封进了罐子里,老三老四两人则用初春新长的枝干做了两副弹弓,而老五趴在自己的窗台之上,远远地望着万里迷沼的方向,不知在期盼着谁的归来。1;912;;5991;4;;1;19;19;19;;6;1;5;5;1;8;1;21;;6;1;9;11;09;;
而迎来的是一整队衣衫褴褛的七绝门弟子,在大致述过茯玄与黄昊两人最后的情况之后,面容暗淡地告辞而去。
即便事先知悉那两个毛头这一走便不会回来,然而毕竟不是如同师尊一般知悉了所有的事情与变故,在听到了两人面对的绝境之后,无常道门中的四人依然站在原地楞了许久的时间,充满着担忧。
四人像是带着某些期望一般,静静地站在那儿,任由七绝门的队伍缓缓步入谷中,只是对着万里迷沼的方向,默默等待着……
那天夜里,二师姐用来装梨花蜜的大罐砸烂了,清雅幽香的蜜浆味道传出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然而到底不够远。
老三本已将那两把弹弓丢到火炉里烧了,老四却是赶忙地自火焰中抢救出来,虽然弹弓上很多地方已经带着火焰的焦黑,他还是心翼翼地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等他们回来了,再给他们。”老四如是道。
老五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中哭了一夜。
自此之后,无常道门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会偶尔挂起淡淡的落寞神色,每每在提及到茯玄两人之后发生。有些习惯难以更改,因而思念也随着不适应而慢慢发酵加深,留藏在心底。
对于无常道门冷静无比的回应,七绝门的几位门主十分难以理解,毕竟身死了两名弟子,却没有半点针对七绝门的抱怨。如此异样之下,便是黄芪真人也以闭关为缘故拒绝了拜访。
队查探的过程很快便已经在整个七绝门之中传开,茯玄与黄昊两人的牺牲无意间也再次加深了众人对于无常道门的好感,针对着妖族的情报也一条一条地被众人研究开来。基于这两个原因,故而针对外界的探索也暂时告一段落,各门门主也开始针对获得的情报开始对门人进行针对式的训练。
另外最叫人欣喜的便是出行的二十多名门人之中,有十数名弟子都成功晋阶入道境,想来在未来的两三年中,七绝门的实力会得到空前的膨胀,与无常道门的平淡相反,整个七绝门都陷入了一种兴兴向荣的景象,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对未来反攻回神州大陆有了几分期待与干劲。
“他真的死了嘛?”霍叶的声音有些颤抖。
霍刚静静的坐着,看着自己妹妹的这副样子,心中颇有些不忍。只是若真个当下便斩钉截铁地回答了,却害怕其无法接受。
“或许他只是被妖族所俘虏了,毕竟当我们寻到了丹门与武门的两位长老之后,便无从回去确认,这些讯息,也是两位长老带回来的。我……真的不清楚。”霍刚面带艰难地回答到。
霍叶自然也听出了自己哥哥话语中的含义,没有将一切死,不过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些,两名长老带回来的讯息,自然不需要有确认的必要了。暗淡的神色慢慢地在其脸上加深,泪珠开始滚落在脸庞之上。
霍刚却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自己的妹妹是怎样的性格,他自然十分的清楚,平日里看起来软弱的外表下,是如何坚强的一颗心。自曾受着大量的委屈与嘲笑,都未能叫其落下眼泪来。眼下看着她的这副模样,也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道:“他何尝又不是我的好兄弟,好战友呢?”
将妹妹因为哭泣而抽泣着的身躯抱入怀中,亲亲地拍着她的头,霍刚从未曾如同今日一般对妖族充满了敌意与仇恨。或者,仇恨的来源本就是对于寄托的移情。无从寄托的情感,只有变成仇恨,才能够继续存在……
同样在七绝门的另外一处个楼内。一名中年道人盘坐在蒲团之上,与其面对而坐的,是一名身材瘦的弟子。
“你做得很好。”那名道人开口称赞道,只是脸上却并没有半分嘉许或者欣喜的表情。
那名弟子并不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中年道人,仔细地观察着他的面容,他的表情,似乎在寻找什么,又或者确认着什么。
中年道人似乎对其这样冒犯的举动并没有不悦,紧接着开口道:“毕竟你近距离地体验过**晶的效果,其中很多的情况与之前观察与估计的结果很不少的出入。所以当时具体的情况,你还需要详细阐述一番。另外,**晶接下来的一应事务,你也可以前去协助。”
“我差点死了。”那名弟子静静地道:“而那个时候救我的人不是你。”
那名中年道人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不悦,事实上正是因为其对于但是使用**晶的具体情况一言不发,才有了今日这场交谈。然而反常的态度,却直接地顶撞了其焦急的心态。
“出发之前,我便与你提及过,这个任务,你本当有这样的觉悟。若是不成,我自有别的人可以派遣。”
“从那个时候,我便开始在想,是否我的生死对你而言,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仿佛各各话一般,那名弟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中年道人,开口道。
“你若身死,我会自豪于拥有你这样的子嗣。而现在你还活着,便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可以……”想来这名弟子便是中年道人的子女,以其言语之中的含义,自是有些埋怨于自己,多年来乖顺的态度下,发生这样的转变,中年道人本也在意料之中,因而心中的急躁与不耐却是缓然下来,只是口气与话语却依然冰冷。
“够了,如果我的生命是你给与的,那么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已经还给你了!我不需要你低廉的自豪,也不在乎你的人族大计,那是你的仇恨,不是我的!”那名弟子打断了中年道人的话语,站起了身来。
“放肆!”那中年道人冷冷地喝了一声,无形地威压自其身上涌现,向着那名弟子袭去。
“你的脑袋里面永远只有仇恨!既然连我自己也只不过是你用来复仇的一颗细棋子!那么我为何还要将你当做父亲?为何还要咬着牙忍着泪,对你唯命是从,当你心目中自豪的子嗣!你不配!”那名弟子咬着牙抵御着中年道人可怕的威压,嘶吼着,眼泪不停地自眼眶中涌出。
中年道人当真是被这些言语刺激道,以至于愤怒开始不受控制地喷发而出,强烈的威压直接将那名弟子冲撞到了墙壁之上。
“你有什么好愤怒的?是因为你的权威被冒犯了?还是因为被点破了心思恼羞成怒?到了现在你都不认为自己有半分的错处嘛?”那名弟子咬紧着牙关,鲜血自其嘴角淌出,血沫在嘶吼之间飞溅。
“我有什么错?”那名道人收摄住了外发的气息,言语冰冷地道。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错在不应该对你有半分的期待!”跌落在墙边的弟子艰难地站立起来,伸手将头上地簪子拔掉,一头秀发瞬间披散而开,随着她狠狠地将口中用以变声的丹丸唾弃地吐在了脚边,连其脸上的那张面具也背起随手甩在了地上。
“我所想要的,你从未曾给予过,而你所期望的,我也从未曾让你失望。赋予我的生命已然在上一次劫难中死去了!那个人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那么现在的我的人生,就不再属于任何人!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这名弟子,赫然便是那日在黄昊变化之前便依然昏迷过去的江烨。此刻她眼中没有仇恨,只有叫人望而生寒的冷淡,斩钉截铁地对她的父亲道。
“你再没有半点权利要求我去做什么!我也再没有半点义务去帮你实行!”最后的言语罢,江烨转身便朝着阁楼之外行去。
“站住!”那名中年道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除非我死!”江烨头也不回!脚步迈得更大了一些。
眼看着江烨的身影在眼前越变越,中年道人已然气得满脸通红,他没有想到,江烨对于自己的反抗会来得那么决绝,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从来都没有能够体会到自己内心的期望,没能够理解自己的道路与理想,那么地不懂自己……
是日,丹门江烨恢复女儿身,成为门主李胜一的亲传弟子。
在其余的各个角落之中,针对茯玄与黄昊两人身死的消息,许多与他们有过交集的人均有着不同的表现。
陈诚真人握着手中茯玄画出的一本阵图,看着天空的星辰颇有些落寞。
刘凌云看着听闻消息后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与嘲弄的弟弟,似乎终于做下了某些决定。
必休麦的存心阁里来了一位客人,当夜里阁楼的院子里亮起了篝火,散发了浓厚的酒气……
然而一切到底还是随着时间慢慢地平复下去。在遥远的万里迷沼的另外一边,一个少年仰望着天空,朝着渐渐远去的方向,心中叨念着,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