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全真教六名羽士来到襄阳城下,在大小武的接引下进进郭靖的临时宅院。黄蓉作为女主人,说了几句不冷不淡的安抚话,问过郭靖和杨过境况后,安排六人休息整理。其间,龙一直未曾露面,在屋中等候杨过回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气渐暗,薄雾冥冥中,发足狂奔的红马将意识含混的郭靖和昏迷不醒的杨过背了回来,着急地在城下嘶叫,哀凄、惶急。
一直在城头等候的朱子柳和点苍渔隐立即吩咐守将打开城门,将二人救回府中。
黄药师视察过两人伤势,给他们各自服下九花玉露丸,然后,由洪七公为郭靖运功疗伤,由欧阳锋为杨过运功推拿。只是不巧,众人才松下一口吻,黄蓉忽然“哎呦”一声。本来,她一直为二人忧心,此时见了丈夫重伤,心疼之下,一不留心动了胎气,竟要提前生产。
黄药师本想一起陪着欧阳锋看顾杨过,此时只能照顾女儿了。
幸好府中人手充分,黄药师将决策之权交给朱子柳之后,带着郭芙、程英和陆无双陪伴黄蓉生产。
朱子柳智谋只在黄蓉之下,坦然接任,冷静应对,先安排点苍渔隐带着大小武上城楼看管,时刻关注敌情,然后将恢复了些精力的全真六道安排在府邸四周充当守卫,以防贼人偷袭,趁人之危。
在此内忧外患之际,众人各司其职,尽不忙乱。
欧阳锋运功完毕,将昏睡的杨过安置在床上,对龙道:“胳膊和胸口上的都是皮肉伤,看着吓人了些,实际上没流多少血,不用担心。过儿只是气力枯竭,累过火了,方才我已给他顺气调息,气血不再翻滚,好好睡上一觉,恢复恢复气力,估计半夜就能醒过来。”
龙道:“多谢师父。”
欧阳锋道:“行了,你看着吧,我往抓两副药。”
龙道:“师父,您休息一会儿吧,我往。”
欧阳锋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把方子写给你。”起身锤了锤腰,笑道:“人老啦,不像年轻的时候能折腾了。”速速写了药方交给龙,提示道:“外头不安稳,把剑带上。”
龙将药方收进袖中,戴好面具,提剑出门。
欧阳锋坐在床头,看着龙的背影摇了摇头,招招手将蜷缩在屋角的豹子唤到身边,将豹子往怀里一揽,轻轻拍着它的背,柔声道:“别怕,你大爹爹不随便打人。”
豹子伸舌头舔了舔欧阳锋的手掌,扭头瞧着杨过。
欧阳锋见状,微笑道:“都怪你二爹不省心,回头等着挨揍吧,咱们爷俩旁边看着,不管他。”眼前晃过龙阴森似水,苍白如鬼,透着冷气和森气的脸,不由庆幸,低声对杨过道:“幸亏你小子没事,要不然,咱们家天仙八成得杀上终南山,灭了全真教满观的羽士才满足。”重重吐了口吻,哄着战战兢兢了半天的“孙子”睡觉,揣摩着以后的打算。
甄志丙和赵志敬带着陈清和守在宅子的前门,突见白影从空中飘过,心中皆是一惊。
只听赵志敬道:“是姓龙的那小子吧,哎呦,工夫突飞猛进啊,不说别的,就这路轻功,我师父,你师父,其他的师伯、师叔都赶不上吧。”
甄志丙看龙眨眼间消散在房屋之间,心中暗暗
赞叹,感叹,默不作声。
赵志敬见甄志丙凝重脸色,便知道甄志丙担心什么,用肘撞了撞甄志丙的胳膊,说道:“刘师叔还是掌教呢,咱们跟古墓派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首座弟子操心。”
甄志丙看向赵志敬。
赵志敬笑嘻嘻道:“你啊,哪儿都好,就是忒实在,什么都写在脸上,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甄志丙哑然失笑,拱手道:“难为赵师哥操心宽慰,志丙谢过了。”
赵志敬笑呵呵道:“都是同门师兄弟,客气什么,我这两年被你罩着,也得了不少利益,多少得回报一些,对吧。”
甄志丙道:“赵师哥言重了,我时常受你提点,赞助,心中感谢不尽,但身为首座弟子,身负掌教、师父、各位师伯、师叔的重托,不敢对师哥多加照顾,那些利益不过是门内弟子见风使舵,故意谄谀,真论起来,并非我的本意,志丙不敢承恩。”
赵志敬心中可笑,伸手拍拍甄志丙正经、郑重的脸面,笑道:“随口说说,你还认真了。借我靠靠。”顺势压在甄志丙的肩头,接着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跟你争首座,也不跟你争掌教了,咱们俩就是单纯的师兄弟,你喊我一句师哥,我不能不照顾你这个师弟吧,这要是让你师父知道了,跑到我师父哪儿往告状,以后我可就没活路了。”暗中向陈清和使了个眼色。
陈清和刹那会心,恭敬道:“师父,我往四周看看。”
甄志丙点头,道:“注意安全,对了,把龙公子武功精进一事跟两位师祖说一下。”
陈清和应了,快步离往。
赵志敬笑嘻嘻道:“你这个徒儿还真听话,正正经经的样子跟你有**分像。”
甄志丙道:“清和勤恳,刻苦,固然资质差了些,以后不见得能有多大的成绩,但秉性纯良,是个好徒儿,好弟子。”
赵志敬道:“让他多跟清笃混混,学一学圆滑的劲儿,多长些心眼儿,未必不能混成了骨干弟子。”不待甄志丙开口,接着道:“你别说这些是小人干的事情,咱们教中争斗一直没有停过,按这个势头,以后只会越来越厉害,更别提还有一些亲蒙古的,或许以后弟子里头还得混进来奸细,光靠诚实可活不过几天。”
甄志丙哪里不知教中艰险,只好叹道:“多谢赵师哥提示。”
赵志敬道:“行了,别谢来谢往了,我困了,眼皮子打架,你让我靠着你睡会儿,行不行?”双臂穿过甄志丙的胳膊之下,将他的腰一搂,脑袋往甄志丙肩头一搭,闭眼打鼾,沉沉睡往。
甄志丙心知这几天来赵志敬辛苦,不忍打搅,静立不动,怔怔地仰看苍穹。
忽而,宅院里传出婴儿的哭泣声。
甄志丙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看向,不经意间注意到赵志敬眉头微皱,似是被婴儿有力的哭泣打搅,心中一动,抬手遮住赵志敬的双耳,见他眉头伸展,微微一笑。
龙会买药但不会熬药,因此返回之后便接替欧阳锋陪在杨过身边等他醒过来。
杨过睡得很熟,脸色也很安稳,看来身上的伤口并没有给他带往多大的苦楚。
龙盯着杨过完整的右臂,心里头喜忧参半,渴看着襄阳城危难
早日解除,也好尽快带杨过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龙见到杨过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是要醒了,于是轻轻唤道:“过儿。”手掌抚摩着杨过的脸颊。
杨过被龙冰冷的手一触,眉头微皱,眼皮动得更厉害了,睁眼便与龙关心的眼力相对,不由得一怔,刹那明确自己是平安脱险,已经回到襄阳城了,笑嘻嘻道:“龙儿”心虚地蹭了蹭龙的手掌。
龙怕杨过乱动之下牵动胸前的伤口,按住杨过的肩膀,说道:“诚实躺着,伤口还没愈合。”
杨过咧嘴一笑,依言躺平,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听龙久久不言,忍不住道:“龙儿,我的右臂没丢,你放心吧。”
龙轻轻“恩”了一声。
杨过心中一动,心知龙执着能否保住他的右臂并为此担心,握着龙的手,温言道:“龙儿,等襄阳城之事解决了,咱们就走吧,随着爸爸回西域往,再也不来中原了,好不好?”
杨过看不得龙担心,因此决定放下行走天下和行侠仗义为他带往的自满、荣誉和快活。
龙道:“听你的吧。”摸了摸杨过脸上又冒出来的胡渣,笑道:“我的过儿不是孩子了,已经长大了,得自己拿主意了,以后你想往哪儿就往哪儿,中原也好,西域也好,我随着就是了。”
杨过喜道:“真的?你真的感到我长大了?”
龙点头。
杨过激动,撑着身子坐起,由于伤口被牵动而呲牙咧嘴,倒吸好几口吻,笑道:“哎呦,还挺疼。”他被疼痛刺激,才想起了与郭靖并肩抗敌之事,急忙问道:“郭伯伯如何了?还好吗?”
龙道:“郭大侠无碍,跟你的情况差未几,有洪老帮主看顾,对了,郭夫人已经把孩子生下了。”
杨过惊喜,笑问:“男孩还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