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掌柜正独自一人趴在里面,乐悠悠的喝着小酒,一时做梦也不曾想到江投璎竟会在此时忽然向自己出手。
登时全部人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响,便已被江投璎给连点了身上几大穴道。顿时只觉身子一麻,便已连半分也转动不得,当下他眼内不由露出一丝惊恐,连连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江投璎把他给提了出来,李求剑忽冲他微微一笑道:“几日不见,你可别来无恙否?”
那老掌柜听了,心下一咯噔,面上忽茫然不知所措,弓着背咳道:“小老儿岁数大了,背驼耳也聋了,不知客官的意思是……”
江投璎却忽左手一伸,冷冷道:“把解药拿来!”
那老掌柜面上的肌肉忽跳动了一下,哆发抖嗦笑道:“解药?什么解药,难道客官是吃醉了,小老儿是个卖酒的粗人,只知道卖酒,又哪里有什么解药。”
李求剑听了,叹道:“若是连你也没有解药,那谁还会有呢?”
老掌柜警惕赔笑道:“客官难道是想买药,那自当往药展才是,小老儿这里只卖酒,又哪里有什么药,不过小老儿倒识的城内几家大药展的老板,客官若是有要帮忙的处所只管开口,小老儿或许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
李求剑见他不肯认账,当下不由叹息一声说道:“世上普通的药展里又岂会有毒娘子的独门解药呢?”
那老掌柜一听到毒娘子这三个字,面上的笑脸忽僵住不动,过了片刻,才又连连咳道:“这毒娘子却不知是何许人也,小老儿本日里却还是生平第一次听说。”
李求剑凝视着他,缓缓道:“若是连毒娘子自己也未曾听说过毒娘子,那天下难道就没有人会是知道的了。”
那老掌柜听了,身子忽静止不动,过了许久,忽然发出一声在他这种年纪里本不该有的咯咯娇笑之声,这一笑竟似已年轻了四十岁。
只见他忽然手臂一长,腰肢便已变得细如杨柳,背竟也不驼了,耳也不聋了,一双眼亮的出奇,一副身姿轻盈的样子容貌,又哪里还似是个什么年近七旬的花白老头,分明是个婀娜的妩媚女子。
她手指忽一弹,面上的白发长须皱纹便已纷纷落地,露出一张姣好雪白的面貌来,赫然正是唐叶儿。
只见唐叶儿娇笑道:“李求剑果然不愧为李求剑,竟连你家娘子也能认出来,认真是个聪慧的孩子。”
李求剑轻笑道:“众人一向只知毒娘子施毒工夫一流,却殊不知容貌则更胜毒功一筹,凡是见过娘子的人只怕没有几个能忘得了的。”
唐叶儿被他识破身份,心中本十分不悦,但听得对方如此夸赞自己的容貌,不禁又有些兴高采烈,连连点头微笑,笑过之后,却忽又不由皱眉笑骂道:“我只道自己扮的是天衣无缝,却不知是哪里出了漏洞,竟能让你识破出来?”
李求剑苦笑道:“你扮的的确很像,别人一向只知毒娘子擅长施毒,却不知易容术居然也尽不逊于毒术,只惋惜你却疏忽了一件事。”
唐叶儿道:“哦,是哪件事?”
李求剑道:“你本不该大意,一个常年卖酒的老掌柜身上又岂能发出清香,眼睛更不该这般亮才是。”
唐叶儿哎哟一声,说道:“不错,这一点我倒是忘了。”
李求剑又道:“更何况你在我身上施了毒,若是不来瞧瞧我受折磨的样子,岂不是会扫兴的很,所以就是我不往找你,你必也会静静跟来的。”
唐叶儿良长久叹一声道:“本来很难懂的事情经你这么一说,便忽变得这么简略幼稚,难怪连我竟也会栽在你的手中,看来要想瞒过你只怕真的很难。”
江投璎冷笑道:“他视察东西一向就比别人仔细,自然瞒不过他。”
唐叶儿点头苦笑道:“不错,若是换了别人的话,要想瞧出来却只怕也不易。”
江投璎轻哼道:“明明是你作假的技巧不高,却还偏生怪别人眼不够尖,岂不可笑?”唐叶儿道:“哦?”
江投璎说道:“自从你打扮那卖酒掌柜以来,便已足足摸了有七八十趟头发,那张柜台也已被你往返擦了有三十多遍,却还唯恐嫌不够干净,不愿将手放在上面,这世上又岂会有男人会有这般洁癖,我说的对不对?”
唐叶儿一惊道:“你当时不是明明已喝醉了么,却又是如何知道的?”她这一问,自是承认自己确是摸了有七八十遍头发,擦了三十几遍的柜台面。
江投璎淡笑道:“当时我虽已喝醉了,可是眼睛却不醉,自然知道天下间决不会有如此洁癖的卖酒掌柜。”
唐叶儿苦笑道:“我只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假装的很奥妙,却殊不知在你们眼中就比如小孩儿的花招一般,丝毫骗不了人。”
李求剑叹道:“这世上纵是再奥妙隐蔽的事,只要你肯仔细视察却还是能够创造漏洞的,这就正如世上尽没有不透风的墙和不泄底的假话。”
唐叶儿皱眉笑道:“不错,本日听君一席话,认真是胜读十年书。我现在才发觉像你这样精彩的男人已是愈来愈少了……”
她忽故意叹了口吻,瞥了李求剑一眼,笑道:“若不是先前曾见过你的那位林姑娘,只怕连我也险些就要动了心,我现在忽然之间发觉并不急着想要你的生命了。”
李求剑苦笑道:“你既然肯手下留情,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只是却不知姑娘何时才肯做个顺水人情,赠几粒解药给在下。”
唐叶儿忍不住笑道:“出众的男人果然就是与众不同,就连向女人讨东西竟也这般有风采,果然难得,只惋惜我虽说不急要你的生命却没说不可以慢慢的要你的生命,更何况你中的三香魂乃是我独门中最上乘的一种毒,这种毒极其难配,普通的人我还舍不得用它呢,只有像你这种精彩的男人,我才舍得用在你身上。”
李求剑淡淡道:“这么说我反而该感到很荣幸才对。”
唐叶儿吃吃笑道:“你也不用不开心,这三香魂又不会真的要了你的生命,它既是百毒中的上品又岂会和那些一毒即亡的下九流的药物相比呢。”
她停了停又道:“我这三香魂也只不过会让你每隔一段时间便不停的咳血,直至咳出你全身高低所有的血为止,而且每次咳血时的感到就如同消魂般,故此我这种药物名为三香魂,素日就是铁打的汉子却只怕也难以消受我这三香魂,咯咯,李求剑你怕不怕呢?”
李求剑面上淡无表情,嘴角微笑道:“能有消魂的感到却也不错,就只惋惜我倒是替你惋惜的很。”
唐叶儿一怔道:“为我惋惜什么?”
李求剑淡淡道:“只惋惜你什么都已想到了,却唯独忘记了你现在似乎还尚在我的这位朋友手中。”
唐叶儿一见他提及江投璎,面上本来的笑脸顿时变得苦涩,她苦着一张脸道:“我却情愿落进你手中一百次,却也不愿落进他手中半次。”
李求剑奇道:“那却是为什么?”
唐叶儿咬牙道:“由于你看起来至少还算是有风采的君子,可是他却不同了,他分明是个不懂惜香怜玉的人……”
江投璎听了,忽一咧嘴,竟难得的也露出一丝微笑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对你怎样,我顶多也就是请你喝杯酒而已。”
唐叶儿一时猜不透对方到底是何用意,,只见江投璎手一挥,桌面上便已多了个酒坛子。
他拿出一只空碗,抓起酒坛子便往碗里倒上满满一碗,然后放到唐叶儿的眼前,笑嘻嘻道:“你若认真不给解药也行,那就必须把这几坛子酒全都给喝光才行,否则的话——”
他忽面上一冷,冷声道:“你就哪里也无需往了,只管留在这儿好了,现在我每倒上一碗酒,你就必须立即把它给喝光才行,否则的话,慢一慢我便点你郄门、间使、合谷穴道,让你周身如同遭蚁噬般疼痛难忍,你若不信就只管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