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炅一进来请安便知晓了爹娘要她去外祖家,换了平日,她恨不能立时出门。>
可如今想到近几日才得在早上请安时看上两眼的佳人,她如何肯走?>
她犟着不肯走,气得齐红云险些拳脚相向。>
齐王氏也气得要命,只是瞧了几眼就敢连爹娘都顶撞了,这再下去是不是连爹娘都不要了?>
心中如何想,齐王氏面上却没透露出丝毫,拦了发怒的妻主,他便推了发倔的女儿哄着女儿去房间吃饭。>
齐炅还当爹爹是站她这边的,心中一放松,练了一早上的肚子便咕咕作响。>
齐王氏面上嗔怪着给她布菜,满眼慈爱瞧着女儿吃,自己一口也不沾。>
齐炅被爹爹这般照顾,又是难为情又是暖心,不知不觉吃了大半下去,她正要劝爹爹也吃些,一抬头,爹爹忽然有了重影,随即眼前一黑,什么也不晓得了。>
齐王氏瞧着女儿趴下,冷声叫人进来收拾。>
伺候齐炅的下人们鱼贯而入收拾行囊,不过片刻,齐炅连同身边的下人们就一同出了庄子。>
与此同时,庄中上下也都得了吩咐,非庄主妻夫命令,任何人不得放二小姐进庄。>
柳氏、林俜一行人自然也知晓了,只是他们却是因为齐昭齐明二人过来闹了一通才知道。>
亲眼见着姐妹被爹娘下了迷药人事不醒地送出庄子,又是在早上遇到林俜后,兄弟二人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两人素来习武,又是主人家,林俜身边的侍子如何能拦住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齐昭齐明二人闯了进去。>
柳氏迎着齐昭齐明两张怒气冲冲的脸,笑着问:“二位公子可是有事?”>
“你这老货闪开!”>
齐明喝了一句便要绕过柳氏。>
柳氏自然不让,挪一步便完全挡住了隔扇门,脸也拉了下来,“两位公子,令堂一会儿便要过来,有什么事自有长辈做主,何必急于一时!”>
齐昭齐明二人听到这里,脸上怒色稍收,可想到姐妹,再见里面人毫无动静,他们二人的怒气又飙升起来。>
“要你这老货多嘴!”>
齐明毫不留情地抬手。>
手扬到一半,便听到一声“住手!”>
与此同时,柳氏不赞同地轻叫了一声“公子!”>
林俜走到近前伸手要拉伴爹,没奈何拉不动,只好隔着伴爹淡淡看向对面齐昭齐明,“昭表哥、明表哥,你们找我?”>
他风轻云淡的神情令齐明更是怒火高升,“你可算出来了!住在别人家里还不知收敛,仗着生得好,是个女……”>
“齐公子还请慎言!”>
柳氏未想到这齐家养出来的公子什么话都敢说,他再顾不得忍气吞声,扬声便打断了齐明,“我们公子乃是翰林掌院大学士之子,断不会做半点有辱家风之事!自来了贵庄,我家公子除了请安,未曾迈出院门半步……”>
齐昭听着不好,眉头倒竖便呵斥起来:“我们说话关你这老货何事!你家主子还没说什么,你倒抢着说起来,不愧是翰林家的伴爹,好大的派头!”>
齐明见兄长说得柳氏一时语塞,顿时得意洋洋笑起来,“还说什么翰林院,什么家风,笑死人了,怎么跑来我家躲着的,自个儿不知道?”>
柳氏一听齐明竟然当着公子的面这般说,心中怒意便再也没办法压制,他冷哼一声,直直望着齐昭齐明兄弟,“两位齐公子的话,老奴记清楚了,还请两位公子来日当着我们家大人小姐也这般嚷出来!”>
他这一句便让齐昭齐明二人变了脸色。>
两人完全没想到柳氏敢信誓旦旦拿林家来压他们,就好似笃定了林家一定会来人接这林俜一般。>
两边正僵持着,齐王氏到了。>
人还未走到,便先训斥齐昭齐明两个,“便是再想同你弟弟玩,也没得这般不请自来!”>
一句话把兄弟二人言行归为对林俜的“喜欢”上,齐王氏又关心地瞧着柳氏,姿态放得极低,“柳爹爹,真是让您见笑了,这俩小子性子爽直,说了什么旁人不爱听的话自己也不知道得罪了人……”>
说了一句又探头看向林俜,“俜儿被吓到了吧?你身子骨弱,快回去躺着养着,姨父回去便教训你这两个哥哥。”>
不等林俜、柳氏开口,齐王氏又叹气道:“我们炅娘被送到她外祖家了,昭郎、明郎两个也是习惯了有他姐妹陪着,如今少了个人,可不就想着请俜儿一同玩耍了嘛……”>
说着话便让人领着齐昭齐明两人往外走,林俜垂眸送到了房门口,柳氏则一路送出了院子。>
又过了一会儿,林俜才等到柳氏回来。>
发觉伴爹脸上喜色难掩,林俜不由得放下针线站了起来,“伴爹,可是爹娘、姐姐她们有消息了?”>
柳氏摆摆手,却还是笑了,“哥儿,没消息也是好事啊,那炅娘不在庄子里,老奴这心都能放回肚子里了……”>
原来是为这个。>
这与他又有何关系。>
林俜抿了抿唇,失落地坐回去。>
柳氏一见他神色不好,便压下喜意过来安抚他,“我的哥儿啊,你想啊,这时候她们把家中小姐立马送出去,这不是说我们家快有消息了吗?”>
林俜怔怔抬眼,下意识想说什么,可看着伴爹难得露出放松的神色,他抿抿唇又咽回了想说的话。>
只是不多说可以,不多想却难。>
真是有好消息,为何他日日请安却不肯对他说只字半语?>
送走那齐炅,焉知怕的是她们林家还是那朱家……>
入夜,听到榻上伴爹很快发出了轻鼾声,林俜更是睡不下了。>
翻了个身,想到外边桌上没完成的针线,他轻手轻脚穿了衣服下床去了外间。>
外间其实也有侍子值夜,不过今日值夜的两个也睡得极沉,他点了烛台也没打搅他们。>
林俜小心坐在桌边,拿起筐里的针线,还没下几针,死寂的夜里忽然喧闹起来。>
不知何处亮了灯火,竟连他这里的窗户也透了光。>
可屋中却没人察觉,外间这两个侍子没醒,而里间伴爹的鼾声依旧清晰可闻。>
他们似乎睡得太熟了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