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赶紧将祭月插回了剑鞘,扔回了金棺,一扬手,合上了棺盖,紧张道:“殿下,我不是有心的,这把剑诛神屠魔实在太厉害,你伤得重吗?”说着,她便小心翼翼地凑到周稷的肩膀前,仔仔细细地检视着他的伤口。
周稷反倒笑了,耸了耸肩膀,没事人似的说:“这把剑倒是忠心得很,它怕你被我欺负了,对我小惩大戒了一下,已经很客气了。”他忽然收起了嬉笑的脸色,一本正经地说,“公主,我明天就向父皇上奏,挑一个好日子,册封你为太子妃,好吗?”
赵青张了半天嘴,没说出话来。她觉得周稷的思维真的很跳跃。即便他想求婚,也该挑个花好月圆的好地方。可是,他的神情十分认真,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赵青正不知该怎么答他,就听“砰”的一声,已经合上的棺盖被掀到了半空。棺中立起了一柄长剑,耀眼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赵青看着棺中开锋的长剑,愣了半天,一脸茫然道:“难道我魂力太弱,控制不了它?”说着,她便伸手想将长剑插回剑鞘。胳膊刚伸到半空中,剑锋上掠过一道凌厉的剑芒,风驰电掣地朝她刺了过来。显然,长剑不想让她靠近。
赵青心道了一声奇怪,便赶紧闪身避开。棺中另一道金光涌现,祭月剑一跃而起,将刺向她的长剑打偏了方向。下一刻,两柄上古神剑便电光火石地战在了一起。
赵青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刺向她的长剑是祁风的凌日剑。转而,她又陷入了另一个问题。凌日剑明明之前一直是封死的,怎么忽然就开锋了?
两把神剑虽然无人执剑,还是打得天昏地暗。整个石室中剑气横飞,没有一处安全的躲避之处。
赵青想,这样打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说不定两柄剑没分出胜负,石室便被震塌了。她上前一把握住了祭月剑柄,来不及多想,冲周稷喊了一声:“殿下,握住凌日剑!”
周稷不假思索地迎剑而上,将凌日剑柄稳稳地握在了手里。剑身肆虐的剑芒顿时平静下来,一道紫金的光芒盘旋在他握剑的手指上。
赵青知道,凌日剑已经认出了周稷身上的应龙之魂,顺从了他的掌控。可是周稷不明所以,只感到一股雄浑的力量,从祁风的上古神剑传到了他握剑的手中,吓得他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口不择言道:“公主救我!”
赵青“噗”地笑出了声,从周稷的手中接过了凌日剑,插回了剑鞘中,重新与祭月剑一起,放回了金棺,盖上了棺盖。她转过身,挽住了惊魂未定的周稷,道:“殿下,我们回去吧,喝杯茶,压压惊。”
周稷脑中一片空白地跟着赵青出了石室,一直到走出神殿的迷宫,才回过神来,道:“公主,你不想拿回祭月剑么?”
赵青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了消瘦而苍白的手,道:“殿下,我这样毫无缚鸡之力的手,像是执剑的手吗?上古神剑,威力无穷,我怕我控制不住,伤了人就不好了。”
周稷点了点头,道:“刚才真是太凶险了,两把剑怎么忽然就打起来了?”想了想,他终于回过味来了,问,“公主,凌日剑不是封住了么,怎么会忽然开锋?怎么会攻击你?”
赵青脸上白了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走在回来的路上,她把这场变故从头到尾仔细地缕了一遍,觉得应该是祭月剑上沾着的周稷肩上的血迹,唤醒了凌日剑。
周稷还没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不对啊公主,上古神剑被我握在手里,竟然没折了我的胳膊?”
赵青不由抚了抚额头,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更难回答,她总不能跟周稷说:“因为你是祁风的轮回转世,所以凌日剑认出了你的魂魄。”
且不说他刚刚经历了一晚上不可思议的事,还能不能经得起这更大的惊吓。
他如今是一个凡人,身为大周的储君,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若他知道自己是祁风的转世,人生就会从此变样,再也回不去过去了。
这样的转变,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她不知道,也不能这样贸然地改变他的人生。
于是,她敷衍道:“祁风是九霄应龙,神族储君,殿下是真龙天子,大周储君。
我想,同样是龙,大约是差不多的,所以,就赌了一把。”
“啊?”周稷的声调提高了三度,半天没说出来话。赵青常有惊人之语他是知道的,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在玩笑还是认真的。关于祁风的话题,她不想多说,他也不好追问。情之一事上,他比祁风晚到了千万年。他心里虽然总是酸溜溜的,却无可奈何。
赵青道:“殿下知道,我这人做事虽然没有什么章法,好在运气一直都不错,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周稷被逗笑了,道:“说起来,我们同生共死这么多回,确实多亏了公主的运气。”
赵青略微尴尬地笑了笑,道:“殿下,眼下还有两件事恐怕需要殿下去办。”
周稷道:“公主请说。”
赵青回望了一眼高耸的神殿,说:“若景王留在巫月山只是为了寻找巫月故地,殿下可以把他召回来了。巫月山只是担了一个空名而已,这里才是青玄口中的巫月故地。”
周稷点头道:“我知道,景王昨天刚给我寄来一封信,说巫月山冬日雨雪不断,青女峰神庙的建造不得不暂时停止,将士们的士气都很低落。我明天一早就进宫,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父皇,请他下诏召景王回京。”
赵青道:“看来殿下心里早有计划,是我多虑了。”
周稷说:“公主时时为我着想,我心里实在欢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