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溢满整个屋子,这还是第一次慕南柯的屋子里点上了多盏明灯,明晃晃直叫人微虚着眼睛。
慕南柯站在床前,惊梦此时脸色惨白,看着她这样他亦是焦急万分。老鬼先以金针刺穴,拿起一把小刀,刀片在明灯下闪耀着它的锋利,拿起惊梦的腕子,轻轻一划,污血奔流不止的流出,滴在铜盆里,清水瞬间染色。这一刀划下去,更像是划在了慕南柯的心上。
老鬼不好气,将手中的帕子奋力一丢,看着慕南柯道:“我不知道惊梦欠了你们什么,三番四次的舍命帮你们,这样也倒是没什么,可你们是怎么对她的,上一次你表妹的事,本就伤了她的心,虽说惊梦把你表妹打成重伤,现在也不至于用命来偿还吧。”一手指着惊梦,“她何时受过怎样的苦楚。”
“我知道,惊梦对我有情有义,是我对不住她。”慕南柯面表自责,看着惊梦憔悴的容颜,幽幽叹气,惊梦对自己的情谊他是知道的,只是自己不善表达,不知该如何对惊梦说,多少回魂牵梦绕着的是她,多少次萌生同她一齐看山看水,等他这一次,等他回来后一定告诉她。
“对不住有什么用。”老鬼冷冷丢出一句话,见慕南柯也是一脸的自责,一叹气,拂袖转身。
“别···别吵。”惊梦发出微弱的声音,就听到老鬼愤怒的声音,一定是在责怪慕南柯。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侧着头,就见自己的手腕正在流血。“老鬼不要骂南柯。还要放多久的血,我的血不多,当心流尽了。”
两人闻着声音,都靠近在床边,慕南柯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急切这声音脱口而出:“梦梦,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忽闪忽闪着睫羽,看着慕南柯疼惜她的容颜,他叫她梦梦了,呼吸有些急促,含笑对慕南柯道:“没事了,你叫我梦梦真好听。”
老鬼在一旁白了她一眼,抱怨道:“还好听呢,知不知道,要是命都没有了你还听得到什么?你还要不要命了,没见过你这么鲁莽过。”
“有你我不怕,你不会让我死的。”缓了一口气,淡然一笑,目光移到老鬼脸上。
见她手腕流的血已经渐红,在药箱中拿出纱布和一瓶药,给他包扎伤口,无奈一摇头,淡然着,“怎么敢让你死,不要有下一次了。”
伤口包扎好后,老鬼扬言说要去给她熬药去,却被她唤住。强撑起身子,慕南柯帮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惨白的脸上虽然有些痛楚,但还是执着问道:“是什么**?”
老鬼拿起帕子擦着手,直接答道:“是蔓萝。无色无味,蔓萝毒一旦进入人体很难清除干净,而且还是慢性潜伏的**。”突然扬起眼眸看着惊梦,面无表情,“蔓萝只生长在大轩。”
听老鬼这样一说,惊梦更加坚信了她的猜想,果然是不想让慕南柯去前线,是齐皇一定是他。冷冽眸色,扬着一抹邪笑,“二皇子可真舍得,用大轩的**来毒害南柯。”
“二皇子怎么会下毒,明日就要出征了,他这样不是惹祸上身吗?”慕南柯在她耳边一问。
惊梦摇首,“是墨衡告诉我,他看见二皇子在酒杯上做了手脚,可偏偏是在南柯你的杯子上。”又沉下声音,“一开始我不知道是对谁下毒,后来我赌了一把。”
老鬼无奈哼笑,似看笑话一般,“你赌赢了。”
眼眸深深看着老鬼,冷的一声:“对。”
越来越看不懂齐国了,尽是做些想不到、理不清思绪的事,唯一能肯定的是齐国的内部很乱。内心的复杂被颜上的镇定所掩盖,老鬼一笑而过,静静开口:“中毒后身子不便,就不要到处走动了,有些事不用亲自去做的。”
言毕,老鬼拿着药箱出去。
看着老鬼离去的身影,他说的有些事不就是去看慕南柯的谋略吗,怎么能不去。惊梦轻咳了几声,手腕上传来的痛感还不轻,轻轻动了动手腕。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耳边温声传来。
屋内只有他们两人,静的很,鼻尖的气息全是书香墨香,她想他的屋子一般是不会让女子进来的吧,一丝的脂粉味都没。
温婉一笑,含羞低着头,“没事,中毒不都是这样吗?再说有老鬼不会有事的。”
就这样静静的让她在怀中靠着,慕南柯一动不动,脸色忧愁,那一刻多怕她醒不过来,温温道:“你怎么就敢赌的?赌输了倒没事,可你赌赢了,知不知道多怕你有事。你帮太子,然后又救了从安,现在又是你救了我,是我欠你的。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了,我宁愿出事的是我,也不愿意你有事。”
心中一丝暖流流过,她坐起身子,看着慕南柯的脸,“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们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我知道他们对你有多重要,我说过我会护你们周全的,所以我不要你们有事。”眼眸一软,嘴角动了一动,轻声又言:“我现在做的不过是在还债,我欠你们的。”
说过的话,必定能做到,哪怕是······
终有一日会到来,还一点点债,你们少恨我一丝可好?
“你不欠我们什么。”慕南柯眼神真挚,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些,一只手覆在她的肩上。沉寂了片刻,深视她的眼眸,“我不去前线了,我留下来照顾你。”
惊梦一惊,抬首看着慕南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在慕南柯的心里百姓最重要,他会为了我不去前线吗?一时间慕南柯这样的一句话,她还不能接受,总是感到不可思议。猛然想起她与慕南柯之间,这已经超出她的谋算,超出了她设定游戏,问问自己是不是因为他,变了自己?可这时的她竟又感到了自己在慕南柯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他是真心的对吗?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紧紧捏着被子,可这真的是对的吗?神情看着眼前这个儒雅的男子,我们背负的太多,当你知道后会怎样呢?
惊梦闭上眼睛,涌出一滴泪水,睁眼时不在看着他,泛白的唇瓣一动:“不可以,你必须要去。陆辰渊之所以对你下毒就是不想让你去前些,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要打垮陆辰毅吗?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太子,你不能让他们得逞,你要帮陆辰毅才是。”
“你是说是二皇子想害太子?”慕南柯惊讶一问。
惊梦一点头,“我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你想谁这么大胆子敢对你下对手,他们不是不知道你对皇上的重要性,更言若是没有你,齐国怕是熬不过此关。你与太子同去,中毒的偏偏是你,蔓萝不是一喝酒毙命额**,可想而知他们只是不想让你去,而这不就只剩下太子一人了吗,若太子在此事上统领不当,陆辰毅可就岌岌可危了。所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对付陆辰毅。”
“这件事绝对不会是二皇子的注意,他不敢。”慕南柯眉头一紧,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一阵冷风吹来,惊梦动了动身子,慕南柯细心帮她将被子紧了紧。此事当然不简单,表面上看什么都都陆辰渊在做,可事实是齐皇要废太子,伪善还装作好人。之所以不对慕南柯说的清楚,只是不想显得她锋芒毕露,什么事都知道就显得太不一样了。
她抚着胸口,只得附和道:“他笨的像头猪样,怎会冒这样的风险。”
明灯照着,显得今晚的慕南柯格外的有精神,他愤愤不平道出:“这样说来太子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要辰毅一输,他们就有理由废太子,这不是把江山社稷、黎明百姓往生死边缘上推吗?为了一个太子之位值得吗?”
凄凄苍白的脸上竟为了其中的缘由偷偷的滑下泪来,惨然一笑,“权力的**从来是顾不得其他人的性命,管你什么江山社稷,掌权便好。”
自己也是个好权之人,将来她的权力将布满天下。
她急促额咳了起来,好像都不能呼气,摊开唔在唇上的手掌,咳出了一片殷虹。慕南柯又极是心疼、紧张的看着她:“这么咳出血了,我去叫老鬼来。”
惊梦一手抓住他的手臂,虚弱无力,道:“没事,只是一点血,没什么大事,老鬼在熬药,一会再告诉他。”
慕南柯拿出自己的丝帕将她手上的血擦拭干净,极是自责道:“你为了我和太子这样,我实在不放心你再这里。若二皇子因为今晚之事找你的麻烦怎么办,我不想你有事。”
身体已是难以支撑,可她还是强撑着,努力朝他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的,就算二皇子来找我麻烦我应付得了,不是还有墨衡吗。”
“可···”可是就这样让她独自在京城,他的心放不下、安不了。
惊梦双手都握着他的手臂,他的手臂托着她,轻轻溢出声:“答应我你要帮陆辰毅守住太子之位,你说过你要护着他的。这件事他不知道,你也不要告诉她,他这人始终改不了他心善、心软的毛病,这会害了他的。告诉他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决定,南柯你一定要帮他,帮他就是帮齐国的百姓。你不是保护的就是这些百姓吗,保护百姓不光是靠打仗,还得为他们护住一位仁主。”
只能这样言说,攸关兄弟生死存亡,他才会狠下心来,他也才会离开她。为了她,能听得到从慕南柯口中说出舍百姓护着她,就够了。
慕南柯愣愣的看着她,她才是自己要找要等的人,她的但当大度使他愧叹不如,她幽幽眼眸看不穿她的心,她到底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哽噎着,“你也答应我好好养着身体,不要担心什么了。”
病态中的宛然一笑,一点头。
好像这一倒下便失去她一样,慕南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抱着她。第一次这样拥着她,怕失去她。
他的怀抱好暖和好舒服,下颚靠在慕南柯的肩上,眼泪像是决堤了般的滑落,好像这么就得心酸委屈全都倒出,双手不觉得抱住了他的腰,抖着微弱的声音:“南柯你真狠心,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对不起。”
耳畔只传来这一声,便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