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陌生的感觉,不曾有过,所以她特别心惊。
好似一辆开始脱轨的火车,失控之下驶向了未知方向,只要往前进一点,无法预测的危险便多了一分。
犹如惊弓之鸟,裴乐乐倏地回神,惊出了一身冷汗,猛然推开正低着头,快要吻上她的男人,慌忙跳到一边,拉开两人的距离,扭头跑向床边。
江禹哲看着空落落的手臂,抬眼,眸光一闪,直瞪向踩着拖鞋,哒哒哒往回跑的可恶女孩。
都他没情趣,可这丫头比他还过分,他吻她,她居然敢躲榀。
裴乐乐快速爬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严实了,只留个圆乎乎的脑袋在外面,戒备望着男人。
江禹哲几个大跨步就走到了床边,俊脸微沉,漂亮的凤眼夹杂着点点喷薄欲出的火光鲲。
“你……”
“你这样是不对的!”刚起了个头,就被女人打断,她义正言辞,扁了扁嘴,“我还病着,你不能欺负一个病人,以强欺弱,胜之不武。”
“刚才是谁自己病好了,急着要出院。”
“我,我,我……”
“再我一个字,你今天别想话了。”他不会让她哼出一声。
江禹哲低头,作势又要吻上去。
“我想吃春卷!”裴乐乐缩了缩脑袋,赶紧拉被子捂住自己的嘴,涨红着脸,一鼓作气吼出来。
春卷?江禹哲愣住。
那是什么玩意?
狡猾的丫头,她笨,她还知道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也就罢,她还突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她妈妈做的春卷有多好吃。
时候,妈妈经常炸春卷给她吃,尤其是春天,到户外路边采摘那种香香的野菜,和着碎肉末做成馅,用面皮卷起来,放入滚烫的油锅,炸出金黄的色泽。
妈妈在炸春卷,她就围着妈妈打转,看着锅里胖胖的春卷,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第一个春卷刚起锅,她便举着筷子,迫不及待夹到碗里,然后,妈妈就会摁她的鼻尖,笑她馋猫。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吃,妈妈要笑就笑吧。
咬一口,又香又脆,人生从此圆满了,便觉得珍馐佳肴,饕餮盛宴也不过如此。
后来,妈妈走了,她在外面吃了无数次的春卷,自己也有炸过,可再也做不出妈妈那种暖暖香香脆脆的味道了。
她不想哭的,可眼泪不听使唤,完全控制不住,越是对自己不哭,反而流得更加汹涌。
想着妈妈做的春卷,更多的是想念妈妈,怀念家的味道。
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已经很多天都没梦到妈妈了,好不容易梦了这一回,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心里拔凉拔凉的!
梦里不如意,醒了,还要被迫跟这个鼻孔翘到天上,将她平静生活彻底粉碎的男人斗智斗勇。
更可恨的是,每回都是她吃瘪,被他弄得羞愤欲死,想撞墙的心都有了。而他既耍了威风,又占尽了便宜,还摆出一张她不听话,他很不高兴的臭脸。
身累,心更塞。
她心里苦啊,苦不堪言,比吃了黄连还苦!
胸口那股子酸楚憋闷感,不打一声招呼,迅速涌上了心头。
女孩抓着被角,眼眶泛红,啜泣声不断,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可自拔。
想着曾经的家庭温暖,再看看如今的自己,孤零零躺在病床上,没人疼没人爱,可能到死了都没人给自己收尸。
越想越凄凉,于是哭着哭着,就停不下来了!
江禹哲眉间的川字皱得更深了,在他面前不顾形象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就她一个了。
时时刻刻挑战他忍耐极限的女人,也就她一个了。
男人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眉眼微微抽动。
“想吃春卷,跟护工一声就是,哭什么!够了啊,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他可不是哄女人哄到求爷爷告奶奶的软脚男,换做别的女人在他跟前哭,他早就抄起手边随便什么家伙甩过去了。
“你就会欺负女人,威胁恫吓耍流氓,没品,不是男人!”裴乐乐哭得一抽一抽,话都不利索了,还不忘抽噎着控诉男人恶劣品行。
江禹哲冷冷哼笑,他是不是男人,她不是最清楚嘛。
耐心有限的男人扯开盖住女孩嘴巴的被子,来势汹汹的热吻压了下去,将她的委屈,苦闷和心酸通通吻回肚子里。
房间里只剩细细软软的呜咽声。
“老江,听你沦陷了!”
谢昶亢奋的声音猝然响起,人未到声先闻。江禹哲心神一震,做贼心虚般,拉起被子盖住女孩微红的脸,径直往门口走去。
门一开,谢昶那贼兮兮的脑袋探了进来,迎面伸出一只大掌,把他的大脑门又摁了回去。
“出去!”
江禹哲扯过谢昶,无视他的抗议,将他拉出了病房。
“别啊,我还没看到真人呢,让我瞅一眼撒!”
屋里,裴乐乐捂着脸,尴尬得要死。
听着嗷嗷叫的夸张男声,总觉得有点耳熟,又想不起在哪听过。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算了,不想了,伤脑筋的事已经够多了。
情不自禁抚上自己的唇,被男人吻了好久,肿肿的,有点痛。
心弦,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动。
打住,裴乐乐,不要再想了。
你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