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就是过了。
仿佛一切都是这么快,这次战斗彻底把集团军各大指挥们“精锐血统暂大于精锐训练”的念头一夜之间全部打碎了。各国大报纸争先恐后地报道了部分禁卫军在高原上惨败的消息。
输归输,败归败,伤员总得要救的啊!一些研究体——人造龙或龙人——研究价值还大着呢!在一些研究员的强烈要求下,军方也只好等到战场完全平息之后,派出了救援团。
————《龙界报》头条
寂静的阵地上,冰冷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老天也是故意不让尸体被雪隐埋,天完全放晴了。
损毁严重的阵地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先遣的救援人员——准确来说是一个落队的稀有救援龙。尚还稚嫩的身体,薄薄的翅膀似乎是由一张张纸片拼接而成的,而不穿戴防寒铠甲的他只能缩在小小的羽绒服内,小爪上还缠着一条白布——
“先遣精英团。”
星语背上还背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大的包囊——除了里面装着的一些急救器材、压缩食品,还有挂在上面的一个刺眼的红色闪光灯。不重,足够让星语长时间飞行了。
尸体遍地都是,这个很正常。星语就是善于从中发现一些不正常的事情——许多士兵的防火服、背心都给剥了下来,装在里面的枪支弹药等散落在冰雪中。星语几乎可以认定:这儿应该有幸存者。
小小的救援龙——星语到底是有些怕了,好几次都躲藏在那些被烧毁了的炮台上,或者躲去弹药箱里小睡。但时间就是过得这么慢,睡饱了精神,太阳却愈来愈毒辣了。
热倒不热,但其对紫外线天生敏感。
他不会说话,能进入精锐团的原因是他的心理传话,人类称为“穿透性可接收‘音波’”。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但星语从不把这个正经来看。就像一个程序,启动后有条不絮地运转,很多人却无法理解里面的过程。
‘有人吗?有人需要救助吗?’星语的喉咙再次发出听上去是杂音、但内心却能领会其意思的声波。好几次他都没有走出这片冰雪废墟,幼小的内心还不懂得迷路是什么意思,毕竟星语错误地领会了“自由活动”这条命令。
星语傻乎乎地连续不断地群发这一条信息,显眼的闪光灯的电快用光了。星语挠了挠头,降落下来翻出了太阳能充电板,比划了几下找了个最多阳光聚焦的地方,天欢喜地地放下了接收板。
心理喊话似乎起了一点作用,其中一个浸水阵地起了异动。其中一具“尸体”有了点动静——薄薄的一层冰被角顶开来,露出一个龙头歪着头盯着往包里钻的星语。当看到他爪子上缠着的“救援团”字样时,欣喜之情不免露于脸色。
“喂!这里!”伦琴猛地跳出水面,露出了血迹斑斑的六翼,“这里有伤员需要救助!”
“呀悟!”星语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呆了,瑟瑟发抖着传了一句话:‘呼叫西莱普这里有要杀了我的精锐队!’
西莱普可能是他们的上级,伦琴他的敌友不分感到些许不满,看在他是小龙的份上才没有生气。咽下了一肚子的焦急情绪,冷静下来解释说:“这里是第三六号禁卫军团员,我叫伦琴,我的战友龙人敬偎受伤还有低温症,他是三二号团员,需要看上岗证吗?”
‘不需要了不需要了!’星语歇了一口气紧张的传话,‘别人一次性说太多话我会头晕,你可以心理传话跟我说话的啊!’
“才不要,我喜欢说话,不喜欢憋在心里!”伦琴冷冷地别过头,丝毫没有顾忌自己身上可怕的伤口,而焦躁不安地催促道,“快点,伤员在那边!”
星语紧紧地抿着嘴,心里不知道是被她感染了一样烦躁不安。但救治伤员,职责第一。星语就向着伦琴指的那个方向缓缓飞去。当看到躺在一堆衣服上的敬偎时,星语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形。之前他可跟踪这两个神秘的家伙,被埋在脑海深处里关于这条六翼龙以及其主人的各种资料全部给翻了个底。稀有龙种万岁!
还是救人要紧。星语想着,就把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门儿地倒出来。伦琴看了看,除了一些压缩食品,占了最多空间的还是两头中央都装有先进仪器的、旁边还附有装着针头的长长细管。
‘你可以先吃点东西的,不必要等他醒来再一起吃,这不能称得上是享用,请见谅。’星语提醒道。
说得也对。伦琴心想,自己也抓起一块饼干咔咔地嚼了起来,
说罢,星语从翅膀上拔下一片“羽毛”,用爪子在上面笔画着什么。然后扔到一旁,首先给在爪臂上缠上了一条皮筋儿,再找准了敬偎另一个臂上的动脉,不分由说地就用管子上了针头的一端扎下去。
眼疾手快的星语用了半秒钟看了针头上的两个仪表,就立即把另一端的针头送进了静脉里。尽管临近静脉这一边也有暗红色的血流出,但很快就被鲜红色的一方强压了回去,并且开始保持流通,跳动的血液焕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伦琴敏感的尾部神经末梢感到了中央的仪器——温的——是加温器。动脉和静脉的枕头上端仪器应该分别是增、减压器了。伦琴看着星语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还满头大汗,动作和理论对于人类来说也不太规范但针头两端应该是“变压器”。伦琴想到,这可能是温血、促进血液循环的机器。
伦琴还能想到星语为何带着个装备来——就是贪图轻装嘛!连葡萄糖都不多带一支!与此同时,伦琴悄悄地捡起了刚才星语扔到地上的“羽毛”,好奇地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成功!”
伦琴只看出这两个字的轮廓。并且她还发现,这根本不是羽毛嘛!更像是一片硬纸板!伦琴不禁嘀咕一句:这是不是一种宗教信仰?
只是她没注意到,星语趴在敬偎胸口上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恕我冒昧,不小心听到了你的“自言自语”,以后你内心自我思考时注意不要想着我的名字。’星语看过来,露出抱歉的表情。他不知道,这让伦琴对他的好感顿时增长了几番。
‘醒啦醒啦!’伦琴又看到了星语欢快的笑脸,惊讶的目光转而向已经可以撑起身子的敬偎。似乎经历了鬼门关的龙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真正状况,一脸困倦地被伦琴拥进温暖的怀内。
“哎哟!好疼!”敬偎看到连通了两臂血管的管子被伦琴挤压一下,疼得龇牙咧嘴,“这啥东西?!”
‘等一下等一下!我把暖血器给先拆下来。’星语嘿咻嘿咻着奔过来,用上颚尖尖的牙插入中央仪器上的一个小孔内转了个九十度。连通着的两端的血液从中间断开,均匀地往回流。
星语就如此坐在敬偎腹部的铠甲上,开始把针头拔出来。精脉的这一端很轻松就拔了出来,可到了动脉这一端,刚才扎针娴熟的星语突然间就没了法子,爪子握在针头上尝试了几下,最终还是泄了气,爪子从枕头上放开了。
“怎么了?”在努力调整心率的敬偎不解地看着他。
‘我我不敢。’星语冷得牙齿直打颤,颤颤巍巍地摆了摆爪内心传话说,‘对于动脉拔针头我只是上了两节课而且都翘课了’
“”
那你是怎么通过测验的!伦琴和敬偎齐齐给了他个怒视,星语泪珠都凝成了碎冰,噼噼啪啪地往敬偎铠甲上掉。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真伤心,刚才的想法也是故意给他听到的,现在敬偎真的没心情去安慰这“年少万兜鍪”的星语了。
“那你也不能不负责任!你马上回想你老师教你的内容!”敬偎忧愁地看着出来了一小半的针头,那块地方因为心理和生理的双重作用,早已经肿了一大块。
‘哪个老师’话没出口,伦琴就把他连带龙角提了起来。
星语没法子,爪子一伸一拉,一股鲜红的血就从窟窿处涌出来!在敬偎的挤眉眼目的惨叫声中,溅满了一身血了星语正在手足无措地在一堆物品中寻找绷带和其余药品!
‘找到哪样就先用哪样!’伦琴用爪子按住敬偎的动脉伤口,看了星语一眼。
星语分明回视了伦琴一秒钟,接着就抱着一盒止血带和皮筋飞回来。对于包扎星语的动作是麻利的,先是习惯性地把双爪上的血都舔一下,把皮筋扎在臂的上方,绷带一圈一圈地在伤口上环绕。
“谢谢!”敬偎没好气地应了一声,这样闹腾还不如继续昏在这儿等其他人来救援呢!
“恩哦”星语喉咙发出几声混杂的回应,细心的伦琴却发现。星语看敬偎的情绪正急转直下,刚才的期待已经逐渐转换成了一种恐惧。从星语步步后退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这绝不是一份成功的惊讶了。
‘你你到底是谁?’星语喘着粗气咕哩呱啦地嚷着,‘为什么是这种味道?!’
“什么这种味道?”敬偎对他态度的转变百思不得其解,“我混合的那一份龙血很怪?啥属性让你这么可怕?”
“对啊对啊。”伦琴也在一边应和,“我又不是没舔过他的伤口,他的血无非就是稍有火和光暗混合的属性罢了。”
伦琴没注意到敬偎瞪了她一眼。这分明是在胡说!
‘我我不管!’星语的精神终于崩溃了,飞快地转过身向离弦的剪一般直往苍穹飞去。
‘西莱普!辉!你们哪去了!’空中还传来星语心里绝望的呼喊。
伦琴正想去追赶,可一想到敬偎的做法和说法,赌气干脆不去了。头顶现在盖了一层乌云:敬偎血统是什么?那些制造他的人类用了哪条龙作为原料?
“莫名其妙哎哟喂,咱们怎么回去?”敬偎没有重视和继续思考星语逃跑的原因,迟迟才醒来的他不理解也不认为星语的所作所为,除了满意星语的那一份特异功能。
“过来,背你飞。”伦琴朝敬偎招爪了,敬偎迟疑了半分。不语,低头收拾星语留下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