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钥匙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秦昕然的表情有两秒钟的凝滞,随即她推门而入,对身后的人大方笑笑,
"看看吧!这个地方怎么样?!虽然不是很豪华,但绝对很温馨很舒适,最重要的是这里很隐蔽,几乎没几个人知道。”
秦昕然得意的向蒋非绝介绍着,仿佛不是在说一套房子,而是在说一段美好的回忆,嘴角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但不得不让蒋非绝疑惑的是,以他对秦昕然的了解,这所位于大学内部的一间隐蔽到几乎不让人察觉的小房子怎么也不像是她的,但她却有这间房子的钥匙。
似乎看出了笼罩在他心中的疑云,秦昕然淡淡的笑了笑,很自然的移至紫罗兰窗帘掩盖的严严实实的小窗边前,拉开窗帘,轻轻推开楠木窗户,露出那片在冬季依旧葱翠的竹林,不知是竹林太美,还是她太无聊,竟不顾一切的坐在沾满灰尘的窗沿上。
大概十分钟后,她开口了,语气里是伪装了很好地轻松与自然,‘‘这间房子以前是夜幕染的,当然了现在也是,他是个孤儿,大学之前一直住在孤儿院,大学的时候因为得天独厚的音乐禀赋,为学校在许多音乐大赛中赢得了不少荣誉,学校为了奖励他,就把这间废弃的琴室送给了他,别看它现在还算光鲜亮丽,但你绝对无法想象这间琴室以前的样子,简直破到无法形容,当时---我跟他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把它收拾干净,所以---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是我们的心血。”
她不缓不急的说着,精致的小脸上时而有引以为荣的自豪,时而难以置信的嫌弃,到了最后都转化成了转瞬即逝的惋惜。
但蒋非绝好像没有认真听她说话,环顾了一下四周,被不远处钢琴旁的一双芭蕾舞鞋吸引而去。
“夜幕染还跳芭蕾舞?!”说着他以拿起了地上那双洁白如新的舞鞋。
“噗嗤”
秦昕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大步过去,一把夺过蒋非绝手中的舞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跳芭蕾舞?”
“那是---”
“那是我的!”秦昕然有些得意的拿着舞鞋冲他晃了晃,“想不到吧?我还会跳芭蕾舞。”
“确实有些惊讶,感觉你不像是喜欢跳舞的人。”
“其实我是为了追夜幕染才学的。”
“追他?!”
蒋非绝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原以为她这样的女孩子都应该被男人掏心掏肺的喜欢,可没想到,她居然还要去追求夜幕染,他现在真的很好奇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把女孩儿迷成这样。
“大学的时候,夜幕染是我们学校的钢琴王子,不但才能出众而且长得帅,是不少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其中就包括我。”
她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得一见的娇羞,“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学校举行的一场小型的歌舞会,偌大的舞厅,笑声、歌舞声、玩笑声…嘈杂不断,可就是在这么混乱的的场合里,有一处宁静到似乎不属于这个时空的角落,他一个人静静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弹奏着属于他自己的音乐,当时我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如此美好,如此纯净的人,干净的就像是盛开在淤泥里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他了…”
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不需要同甘共苦,不需要甜言蜜语,更不需要天长地久,只需要一个瞬间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你就知道你爱上了…
“可他偏偏就冷得吓人,虽然是十几岁的少年,却有着四十几岁男人的深沉,眼底的寒意就算是似火般的热情也能被浇灭,因此-对于不少人而言,他却成了望而观之的人物,也许是当时的年少无知,叛逆的我偏偏喜欢去招惹他,心想,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这么拽?”
“紧接着,我就报了学校的芭蕾舞班,因为夜幕染每天都会在那儿弹钢琴,这样我就可以每天都见到他了,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我总会故意做些捣乱课堂的事,害的他的曲子总是要重复弹奏一遍又一遍,但他波澜不惊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怒意,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他越是不在乎,我就越是生气,每天只要一下课,我都会很厚颜的黏在他身边,他到哪儿我就到哪儿,缠着和他说话,但是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半年…”
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秦昕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身边的蒋非绝早已动容,怎会忍受她的戛然而止,便揣测道,“你放弃了?!”
“没有”
秦昕然看了他一眼,那眼仿佛穿越千山万水,深迷的他无法琢磨,“半年后他的一场万人演奏会结束后,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匆匆离去,没有看我半眼,而我依旧缠着他,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终于在一条昏暗的小巷里他对我说了半年来的第一句话----你够了吗?
语气十分恶劣,但不知为何,我竟然没有半点生气,反而兴奋的对他说---这是我跟着你第188天,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原以为他会很生气再也不理我,可下一秒,出乎我意料,他却笑了,不似舞台上虚伪的假笑,而是蹲在地上像个大男生似得哈哈大笑,从来没想过如仙子般的夜幕染也会这么不拘礼节的大笑,但是不管你信不信,他当时的笑容真的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从此以后,我便成了唯一一个走进他心里的人,每天日落西山的时候,这间琴房里就会传来悠扬的琴声,有个女孩儿一身洁白芭蕾舞裙,翩翩起舞…”
“我们两谈恋爱的时候,我母亲总是会打击讽刺他,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却一直对我母亲低声下气,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什么,直到后来…你大概已经知道了。”
她说着,眼角早已红润了,平淡的语气带着哽咽。
“你---还爱他,对吗?”尽管心里已千万次暗示----秦昕然不爱夜幕染,但他依旧能感觉到秦昕然对夜幕染的那份特殊情谊。
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她再次走到窗边,既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爱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其实女人跟男人一样,男人忘不了自己的初恋,女人也一样忘不了,夜幕染就像我小时候的一个梦,再怎么美好也终会有醒来的一天,睁开眼睛,依旧是苍白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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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每个女孩儿情窦初开的年纪里,都会有着一个像夜幕染一样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子,但却并不是每个女孩儿都能幸运的拥有王子,世界上一共有七十亿人,真正的王子却不到七十人,不过…幸好,在恶劣的环境中人们学会了将就,学会了接受现实,即使得不到自己心目中的王子,她们中的一些也会找上另一半儿共结连理,随着时间的推移,回想过去,她们一定会暗笑那时的天真,可偏偏有些却是怎样也不肯将就,宁愿孤苦一生,也不愿亵渎心中那个美好的梦,在世人看来,这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但本人却不这么认为,如果现实很残酷,一直活在幻想中又有何不可,至少能坚持初心…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