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公车以后，阿禁徒步走了挺远的路。找到那个女人‘上班’的酒店。她晚上在这里陪酒，白天基本窝在酒店为小姐们准备的休息间睡觉。以前还会回家，现在几乎等于长住这里了。因为钱财，她经常也去其他酒店‘兼职’。算是很忙。
酒店的服务员领着他找到女人的时候她还在睡觉。
见他过来也很冷淡。
吩咐他等一下，就径自装扮容颜。
阿禁冷眼旁边地看着她扑粉，画眉，勾唇线，涂口红。动作熟练又迅速。
不禁又想起阿水那朴实得略显粗糙的母亲。她们一比，真是天壤之别。一个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煮好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安抚家人抗议的肚子。一个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包装成一份最完美的礼物送给男人享受。
这个要怎么比？阿禁讥讽地想。
女人很快化好妆容。挑挑拣拣换过衣服以后就冷淡地对阿禁说了一句：“跟我来。”
阿禁沉默地跟着。
阿水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阿禁正被那个酒店的经理挑肥拣瘦的嫌弃着。
看着女人对经理谄媚的讨好献笑，阿禁出奇地没有生气。只是用一种置身事外的漠然眼神冷眼旁观。
接起阿水的电话，阿水就在那头哇哇大叫。
“你在哪？庸医明明说过今天要去换药，你当耳旁风？”
“我不需要换药。”阿禁好笑。他口袋里的钱也支持不了两天了。才回学校一个月不到，他几乎花光了他先前在陈子那边赚的所有钱。要是再回去换两次药，他一定要吃空气过活了。
“你快过来。我在家里等你。我刚从老妈那边拿了三百块钱。”阿水很坚持地说。
“我现在在我妈这边。”阿禁瞥了一眼正在跟经理交涉的女人。妆容艳丽，绝代风华。绝对看不出已经有一个十四岁的儿子。已经好久没叫过她妈了。不过至少比她强，自打自己有记忆开始，她就没叫过自己一声儿子。
阿水沉默了几秒。随后不是很情愿，但是也不再坚持地说：“那算了。等你回家再说。”
“我真的不需要换药。给我去充些话费吧。快停机了。”阿禁淡笑。他懂得阿水的心思。就像阿水懂得他没钱花一样。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晚上过来我家吃饭。”阿水应着，也不等阿禁回话。很利落地挂了电话。
阿禁收好手机。
女人与经理的谈话也正好结束。
经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样让阿禁想起‘公孔雀’这个词语。但是又瞧见他微翘的兰花指，阿禁顿时觉得他有辱‘公’这个字眼。
“长得挺好。身材也还行。”经理绕着阿禁转了一圈，那有色的眼光看得阿禁想吐。
隐忍地抖了抖眉。阿禁发誓，若是他再敢用那恶心的手摸他的胸口，他一定翻脸。自己只是过来做服务员，又不是下海去卖。要求脸蛋和身材？
“就是年纪小了点。恩？”经理突然转身对女人娇柔一笑。笑容里有那么点拒绝的意思。但是拒绝得婉转。一副‘我们俩是好姐妹，但是你这要求确实让我为难’的模样。
“阿娇你是知道的。我们酒店也是正规经营。有执照的。这雇佣童工的事情……”
有执照？正规经营？阿禁冷冷地扯动嘴角。他说的笑话真好笑。看来比母亲要有幽默感。
冷哼一声。阿禁准备离开。他的意思他明白。相信母亲也懂。
再者，就冲着这个‘娘娘腔’他都不想呆在这打工。他怕自己忍不住揍他。
看出阿禁要走的意图。女人上前拉了他一把。给他一个安分等着的眼神。女人又扬起笑容过去跟经理说情。
“提米，这小子很懂事。绝对不会给你惹事。你看，咱们俩什么关系。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女人娇笑着上前拉住经理的手，讨好意味十足地说到。说罢，又亲昵地搂住他的腰。
“哎哟，你这是…”经理故作为难地伸出手与女人推推嚷嚷一番。最终不知道女人答应他什么条件。考虑几秒，他居然答应下来。
“你叫阿禁是吧？”经理转而面对阿禁说话，那故作娇媚粉里粉气的的狐媚笑脸看得阿禁十分不爽。
但是，看在女人讨好又谄媚求来这份工作的份上。阿禁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哟。阿娇。这小子好酷。”面对阿禁的冷淡，经理拔尖了声音冲女人嚷。眼睛像是钉在他的身上，愈发有趣地打量阿禁。
女人抿嘴微笑。说：“他话比较少。”
“不爱说话也不错。哪款货色没人喜欢？像我就喜欢酷酷的这款。”经理翘着小指，捂住红唇回她一个看似羞涩的轻笑。
阿禁再次隐忍地挑挑眉。他很怀疑自己真的能在这种地方呆下去。才刚刚进来半个小时不到，他几乎已经忍无可忍。
好在面前的娘娘腔识相。说过这句没用的话以后就开始进入正题。虽然那恶心的太监声音听起来依旧不舒服。但是因为说的是正经话题，阿禁勉强能够接受。
“我们酒店服务生不少。像你这样临时的好像还没有。你就跟着其他服务生一起换班好了。只是你的工资日结，按小时算。一小时二十块。没有意见吧？”
阿禁颔首。
经理满意地继续说：“基本每天大概只上三四个小时而已。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一共两个班。除了工资以外，小费算你的。但是，服务生之间也有自己的规矩。这个我们酒店是不管的。你可以更聪明一些。别人给你方便，你也知道应该怎么表示。对吧？下次再合作就一定很愉快。”
女人在一旁不说话。掏了一根香烟点燃，冲阿禁勾勾嘴角。对于经理教导阿禁的话不予评价。
“我知道。”阿禁终于给面子地回了三个字。这个娘娘腔经理也不算太坏。居然提点他。虽然说的不是很多。但是比起那些不言不语，任由新人被老员工排斥还一头雾水的上司，他算不错的。
“！那就这样。看你想今天上班，还是明天开始都没问题。我会交代下去。”经理很娘气地拍拍手掌。对于眼前这个小酷哥终于给了回应，实在是高兴。
经理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就走过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男人俯身在经理耳边说了句话。
经理点点头。随即扭捏地说了一句：“真讨厌！”
然后就没机会继续挑逗小酷哥。遗憾地说了些客道话。经理翘着兰花指，扭着小腰跟西装男走了。
走到转角，他突然想起，又转身回来对女人说：“你弟弟今年多大？”
“十四。”女人吐着烟圈回答。
弟弟？阿禁不屑地瞟了女人一眼。亏她说得出口。
“哦。那还真是小了点。阿禁，若是别人问起，你就说你十六。知道吧？”经理说罢，很是挑逗地朝阿禁抛个媚眼。
阿禁无语。
经理离开以后，女人就对他说：“警察经常临检。你机灵点。”
对于这个问题阿禁不打算理会。他什么时候不机灵了？他比较想知道的是——
“我在这里做事你不怕丢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