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禁蜷缩着身子。双手抱头,尽量不要让章建辉用椅子砸到头部。
左脚的伤口本来就有些发炎。现在估计又裂开流血了。
就算被左婕认为失去痛觉神经的阿禁都有些难以忍受身上的痛楚了。但是硬撑着一口气。阿禁咬破了嘴唇也没啃一声。
他不允许自己有一丝呻吟溢出嘴角。自己呻吟或者哀嚎,不仅是示弱的表现,更能激起眼前这个男人的兽性。往往越是哀嚎,他就打得越兴奋。简直欲不能罢。
只要不作声。只要忍耐。他很快就会打累的。阿禁在心底告诉自己。
这次虽然被揍了。但是,下次情况会更好。他已经可以反抗了。他可以的。
那张木椅子终于被章建辉砸得四分五裂。他也打累了。醉眼迷离地瞧了一眼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禁。
章建辉又踢了两脚。于是把手里剩下的木架子扔到一边去。
骂骂咧咧地一摇三晃离开阿禁的房间。
阿禁知道他没有出去。他打累了通常会回房间去睡觉。睡醒了才会继续出去喝酒赌博玩女人。这个父亲比母亲更恶劣。虽然母亲也不愿理他。但是逼不得已的时候,也还会施舍他一点零用钱。比如上次她出门的时候被阿禁逮到,阿禁死缠烂打地要她留下生活费,否则她别想出门。最终母亲厌恶地把五百块甩到他脸上,让他拿着钱滚。阿禁毫不在意地蹲着身子捡钱的时候,母亲踩着三寸高跟鞋走了。
至于这个父亲。从小到大,除了暴力,什么也没有给他。
阿禁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甚至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
身体好像很痛,又好像一点也不痛。
打他的男人还睡在隔壁。那是他的血亲。但是,阿禁知道。哪怕他死在这里,那个男人也不会管他。
阿禁很累。累得只想睡觉。于是他闭上眼睛睡了。把所有的疼痛与痛苦统统都忘掉。只是安心的睡觉。
一觉醒来。
阿禁闻到熟悉的味道。浓重的消毒液的味道。
皱着眉头睁开眼睛。
阿禁果然看见了自己厌恶的一片洁白色。
“你醒了?”
见他睁开眼。守在一旁的邓警官抖动着脸上的肥肉,扯出一个笑容。
阿禁抬起眼看他一下。随即沉默地撇开头。
“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的?打架了?”不在意他冷淡的表情,邓警官关切地询问。要不是他上门去找他。这小子估计得死在家里。
阿禁不回答。也不想理他。更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为什么又在医院。
阿禁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不想说。
“不理我呀?不理算了。”邓警官撇撇嘴。真是好心没好报。也不看看是谁救了他的小命,是谁送他到医院来的。良心被狗吃掉的臭小子。
“不理我可以。呆会小婕过来,你可不能不理她。她已经哭了两天了。哎哟我的妈喂。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哭的小女生。”
想着左婕邓警官就头疼。
这小女生从看见阿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开始就一直掉眼泪。也不哭出声,也不呼天抢地叫嚷,就是一直掉眼泪。
邓警官是又哄又骗的。左婕的眼泪硬是没止住。你说你的,你劝你的。我依旧哭我的。
好不容易止住了。只要一瞧见床上躺着的这位。好咩。又掉了。
弄得邓警官手足无措,这十几岁的小女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直到过了两天,这才稍稍好转。邓警官绷紧的心这才放下。章禁烟这臭小子呆会可别不理人家,如果又哭了。这回他可不管。
阿禁终于有了反应。干裂的嘴动了动。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她哭屁啊。”
他还没死呢。要她鸡婆哭丧啊。
邓警官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嘲笑地说:“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这可不像大名鼎鼎的阿禁。”
“干你屁事。你又来干嘛?”阿禁白他一眼。摆出很不欢迎的表情。
“我要是不去你家。你估计早成一堆黄泥了。你嚣张个屁。”邓警官得意地扬了扬肥厚的下巴。跟这小子交流,就得用他习惯的方式。否则,他根本就不鸟你。这是邓警官与阿禁相处一段时日后总结出的心得。
阿禁翻翻白眼,现在是谁比较嚣张?靠。要不是他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他才懒得跟这个胖子哈拉。
“你要是专门找我挑衅的话你可以滚了。老子现在没精力跟你吵。等我养好精神你再来。也许我会可怜你一下,跟你哈拉几句。臭胖子。”阿禁高傲地扬扬下巴,示意他可以从哪边出去。由于精神确实不大好。说话的声音很没有气势。弱弱的,喉咙也异常沙哑。
“没事谁找你。”邓警官露出一副不甘愿地模样。他也不是吃饱了撑着难受那种没事找抽的人啊。如果不是有事情,谁要找他?
阿禁试图爬起来。躺着说话有些难受。喉咙很痛。干干的。嘴唇也开裂了。他想喝水。
邓警官见他挣扎着起身,一脸臭臭地上前去帮忙。
“医生说你最好别动。”虽然知道劝了也没用,但是邓警官还是多事的提醒他。
“医生只会说这些。”阿禁不屑地哼哼。他章禁烟从小把医院当宾馆住。来来去去住了多少回院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对于医生的话他十有九不听的。照样也活蹦乱跳地出院了。所以说,医生说的都是屁话。
邓警官耸耸肩。随便他。反正章禁烟这个死小孩那么恶劣。根本就不会听别人的劝告。他何必浪费口水。
不算温柔地把阿禁扶起来坐着。邓警官还大发善心地帮他把病床摇高。并且拿枕头垫在他腰下。
阿禁坐好。瞧见旁边的床柜上摆着一杯凉水。伸手拿过来就喝。
邓警官看得目瞪口呆。
“你…你手不痛?”邓警官惊悚地盯着阿禁的右手看。医生说他的右手手骨被重物敲击,已经开裂。恢复是可以。但是,也是个漫长的过程。这段时间右手等于是废了。什么事情都不允许用右手做。就算想用右手估计也不行。会痛。
但是,真的会痛吗?邓警官开始怀疑。章禁烟好像完全不在意地拿起了水杯喝水啊?
“没感觉。”阿禁挑挑眉。不是很在乎地说。其实,应该算痛吧?他是觉得痛。但是好像已经痛习惯了。痛与不痛根本就一样的。
“你最好别在用右手。”等他喝够了。邓警官夺下他的杯子,把它放回原位。
阿禁撇撇嘴。不予回应。
沉默了一下。他才又问:
“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