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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就是赖上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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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已经是极晚了。他心情好像好了许多,含笑:“吃饭吧。我饿了。”她这才注意到茶几上已经摆满了外卖,一看打包的盒子,是某知名酒店的标志。跟他在一起之后,知道他对饮食向来挑剔,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才发现他的脚伤得挺重的,一拐一拐的。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受伤之处,他倒笑了:“小伤,不碍事。我妈她就喜欢小题大做!”

她不说话,只将拆好包装的筷子递过去。才吃了几口,他竟像小孩子似的将筷子一扔:“不好吃,不要吃了。还是你煮的鱼汤最好喝。”

她将他的手拖了过来,一看手表,已经是快九点半了。应该还有大型超市营业。她提了包,站了起来。他倒急了,一把拖住:“干吗?”她回头道:“你自己不是说要喝汤吗?”

他闻言呆了呆,而后缓缓地笑了出来,极舒畅的样子。他手上一用力,将她锁在怀里:“我开玩笑的。今天很晚了。明天喝。”

她推了推他,怕牵扯到他伤口,不敢用力:“那这些东西你还吃不吃?”他连连点头:“吃,当然要吃的。”

第二天,她早早下了班,买了各种材料,将鱼洗了又洗,直到找不出半点不满意之处,才用油爆炒。开了小火炖后,又将火腿香菇仔细清理干净。等大功告成,已经到了傍晚,抬头看了时钟上显示的时间,匆匆出了门去。

轻推了门进去,他已见着了,嚷着道:“总算来了。也不看看几点了,还以为你闹失踪了。”他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哪里是初见面时冷淡从容的人物。她无语地横了他一眼,将保温瓶往他手上一塞,道:“饿死拉倒。反正中国人口众多,少你一个也无所谓!”

他一边将盖子拧开,只觉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一边瞅了她一眼道:“就这么不待见我,巴不得我死啊!”说话间,端着瓶子,直接喝了几口,才说:“放心吧。这年头啊,越是祸害,越是能活千年的。”

居然实诚地说自己是个“祸害”。她忍不住笑了。但又觉着在医院里说这个话题不吉利,忙转了:“倒在碗里喝!”

他依言将保温瓶递给了她。她倒在一碗里,这才重新递给了他。病房内的鲜花已然全部换过了,只留了最新鲜的。离他最近的床头插着一束花,略有些枯萎了,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瞧着竟有些模糊的美丽。定睛细看,才知道是束百合。

他的电话响了起来,那铃声设置得特别奇怪,她与他在一起这么久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看了她一眼,方才接了起来:“妈,什么事情?”

对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他回道:“你不要听医院里的院长乱说,你也不来瞧瞧他们的伙食,跟什么似的。明日我就跟院长提提意见,难吃得紧。你昨日来,不也说我瘦了吗?那是给活活饿瘦的……”

一会儿又道:“知道了,我现在就在吃。你不相信啊?不相信就过来瞧瞧。”那头又说了好长一会儿话,他道:“真过来啊,过来就过来吧。刘秘书不是说你这几天有活动吗?”

挂了电话,见她正低头在看花,看出了神,手好像无意识般,将拿着的一朵香槟玫瑰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摘下来。他失笑:“什么时候成采花大盗了?”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一会才道:“快些喝汤,我还要回家加班呢。”他脸色变了变:“就这么想回去?”

她看了一下窗外,夜色茫茫,似乎没有尽头。他重重地搁下碗:“好。你走吧!”

她背了包转身而出。走廊上一片静寂,依稀听到某个病房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她心中只觉得有些幽微怪异的刺痛,可为什么刺痛,她却说不清。

回到了家,空气里还有很浓的鱼香味道,仿佛多年前父亲煮的那个香味一样,隔了这么多年,依旧能感觉到父亲的爱。突然间,说不出的想家,想母亲。好想窝在母亲怀里,吸取一点温暖。只觉得脸上湿湿的,一摸,竟然是泪。

电话滴滴地响了个不停,屏幕上依稀显示“邢利锋”的字。她只觉得恍惚,也没有按键。电话响了一会就停了。过了好一会,又响了起来。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胡乱按了键:“喂,你好!”

邢利锋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没有打扰你睡觉吧?”她吸了一下鼻子:“没有!”他静了静,道:“怎么了,感冒了吗?”

想不到他这么细心,她笑着掩饰道:“好像鼻子有一点塞住。”邢利锋道:“那要吃点药的。”她嗯了一声,回道:“吃过了。谢谢。”

他在那头讪讪地道:“本还想明天约你去吃饭呢,为什么连老天也不帮我呢?”她哦了一声,一会儿方才下了决心道:“应该没有关系的。只要你不怕被传染的话!”

“我肯定是不怕。”邢利锋笑着道:“那说定了。明天再跟你通电话,你早点休息。”又是一室寂静!

一晃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与邢利锋倒是出去吃了两顿饭,听他东拉西扯的挺能消磨时间。那日,沈小佳看着邢利锋送来的白色玫瑰,道:“这花不错,看起来比郁金香要合适多了。看不出啊,最近桃花朵朵开嘛!”

她笑了笑,习惯性地拿了电话出来看了一下。没有任何未接来电!他没有来过电话!

倒是娉婷打了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了:“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了?”她支吾了半天,也找不到形容词。娉婷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去医院看看吧!”她实在无心上班了,忙冲了出去。上了计程车,才发觉竟然连假也没有请,虽然已快接近下班,但终究不好,便打了个电话,知会了一下小王。

看着那扇门,竟有一丝莫名的不安,仿佛即将要走入了原始森林——一片未知的旅途,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待。

她吸了好几口气,方才有勇气推门而入。空气里有一种刺鼻的药水味道,虽然被满屋的花香遮着,到底盖不住,直直地冲入肺中,仿佛许多许多年以前,父亲的病房里,也弥漫着这个味道。她每日都去,闻得熟悉了,或许和着父亲的味道,竟然也不觉得难闻了。这么一恍惚,竟然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房内,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她穿过了外间,这才看见他正躺在床上。

只听他声音传了过来:“说了不要吃了,不要来烦我!再烦我,我让院长给你下岗。”原来他是这么威胁小护士的。她想笑,却觉得一股酸意直冲眼睛,没有说话,只静静站着床边。半晌,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忽地转过身来。

时间似乎一下子静止了。她只觉得一股大力将她拉向了他,他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一秒,或许只有零点零零几秒的时间,已经吻了下来。仿佛世界即将要毁灭,一切都将不存在了,这世界上只有他和她而已。花开花落,风起云涌,原来只不过是一刹那,原来抵不过这一刹那。

良久,他方才微微放开了她,拥着她大口地喘气。她靠在他怀里,只细细地喘气。他恶狠狠地盯着她,又俯了下来,轻啄了一口:“你真是又倔又讨厌又不识好歹。”

竟然又加了个倔!不过,话虽如此,他的语气仿佛如浸了蜜水的梅子,一片清甜。

仿佛是忍不住,又吻了下来,唇齿纠缠间,仿佛才是永恒。他抱得那么紧,几乎要把她活生生嵌进自己的身体内。

房内已经暗了下来,只有依稀有一些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因隔得实在是远,所以只有微微的泛黄一线,其实是什么也照不见的。她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和着自己的,仿佛就要这么一直一直过下去了。那窗头的柜子上依旧摆着一束花,她只觉得好像是枯的,又觉得不可能。眯着眼瞧了半天,才看了个真切,原来真的是枯了的。

他顺着眼光看了过去,是枯萎了的百合。他心里虽已平复了些,但仍是忍不住,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又倔又讨厌又不识好歹又小气!”她微微吃痛,却只觉脖子、耳畔一片酥麻。听了他的话,这才恍然,原来是她那日让花店代送的百合花。

他道:“也不看看别人,每日里一天一束,上下午地报到!”她伸手欲推开他:“那你去找她们去,或者叫她们过来?我马上走。”知道他魅力足,今天不是国色天香就是摇曳生姿的,可以绕着外环几圈了。

他却笑了,斜视着她:“吃醋了啊?”她哑然,微微抬了下巴:“你继续!”他哼了一下,道:“就没看到过你这么小气的人!就这么一束百合就想把我给打发了啊!你瞧这里多少玫瑰啊。”

她用力将他推开,坐了起来:“本姑娘从来不吃醋,就会喝醋!”他笑了出来,将她搂在怀里,越发不可抑制了,先是无声的,渐渐放了声音,后来则越来越大。她素来脸皮薄,被他笑得耳根都发烫了,便扯着他的脸,佯怒道:“再笑,再笑我可走了!”

他又笑了很久,才止住。半晌,认真地看着她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他与她一起,现在越来越嬉皮,好久没见过如此认真的模样了。她看了他一眼,只玩着他的手指,细白纤长的,如钢琴家的手一般。他认真地道:“我饿了!”她本以为他说什么正经事情,原来是这件事,慢条斯理地抓了他的手,张嘴一咬,听他呼痛的声音,这才放开:“你,活该!”

他委屈地看着她,嚷嚷道:“你谋杀啊!”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谁刚刚在威胁护士啊?是谁说的,再催你吃饭,你要让她下岗的啊?”他倒不好意思起来,她是从没有看过的,竟然有些迟钝,又有些委屈地解释:“你不知道,这医院里的饭是人吃的吗?那叫一个难吃—”

她冷哼了一声:“那医院里其他人怎么办?你就会腐败!”他好像越发委屈了,嘟着嘴道:“你也不扪心自问一下!就放我在这里自生自灭!”他哪里会自生自灭,这么多人捧着,簇拥着。但她心里只觉软软的,仿佛是小孩的手,在调皮地触摸,低声道:“那我去给你煮汤!”

他仿佛亲吻上瘾了,又凑了上来,一啄一啄地吻个不停:“我明天要喝!后天要喝!大后天也要喝!大大后天也要喝———”

她亦忍不住笑了出来:“完了,跳了火坑了。哪有这么贪心的人!”他凑到她耳边,低低地道:“我就是这么贪心!”仿佛是誓言般,透着那么一种坚决。

她推了推他,道:“我也饿了。我们想办法吃饭吧。”没有开灯,也没有看时间,但凭感觉也已经很晚了。他咕哝了一声:“怎么就这么没气氛啊?”她用手捶了他几下:“气氛,气氛能当饭吃啊?明天你就吃气氛吧!”

他讨饶道:“好,好,好。那我们就吃饭,你想吃什么?”她已经饿得吃什么也无所谓了,想着他毕竟受了伤,道:“我想吃清淡些的。”他只不愿意开灯,摸索了一会儿电话,便打了出去。

她挣扎着要起来,他只不肯。又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开了灯。她低头一看,那衬衫已皱得一塌糊涂了,胸前的两个扣子已经解开了,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蕾丝,她脸一红,道:“流氓。”他只不怀好意地笑着,竟不反驳。

本以为会有好一会儿,哪知才半个小时不到,饭店已经派了人过来,竟是上海饭店的外卖。离这里整整半个城市,当真顶顶佩服他们的速度。

他吃得津津有味,半晌,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这家饭店的菜不错吧!”她听他语气古怪,抬头看了一眼:“干吗?”他似乎有些话想说,又止住了:“没什么!”低头狠狠地扒了几口饭。她也不管他,只顾吃饭。其实那饭店的味道也就这样,但与他这么吃着,她只觉香甜,仿佛那蝴蝶飞在花朵丛中,远处清风白云,一片祥和。

他出院后,她第一次去他的家里。那是位于中心地段的豪华尊贵小区最顶层的房子,面积大的叫人咂舌。

她站在客厅里,从大片干净清透的落地玻璃望出去,半个城市似乎就在脚下,当真是万丈红尘,花花世界。虽说她对他的事业和背景等所有的一切从来不感兴趣,也从来没问过他一字半句,但此刻还是禁不住吐了吐舌头:“奢侈!”

他正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拿着两瓶矿泉水,将拧开瓶盖的一瓶随手递了过来,依稀听到她说话,便问了:“什么?”她瞄了一眼蓝瓶上的标识,再度忍不住吐了两字:“奢侈!”

他挑了挑眉,仰头喝了几口,动作说不出的帅气动人。她心里极度的不平衡,暗暗嘀咕:“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有人再对我说教,说什么世界是公平的!我铁定把瓶子砸过去。”

他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欣赏了片刻风景,方转头道:“我第一次站在这里仔细地看风景,倒觉得还不错。”像是解释似的,又说:“我只偶尔住这里。这个窝,除了我妈谁也不知道。连孙平华也不知道。”

她无声无息地听着他继续:“我是孙悟空,我妈是如来佛。我翻腾了这些年,从来没有逃出过她的手掌心。”形容得太形象了。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阿姨好牛。好让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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