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和雷佳走回宿舍,冯洋因为有事请了一天假,所以宿舍只有他们两个。
“小伙,你还在怪我?”张峰直接说道,一副坦诚的样子。
“峰哥,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怪你!”雷佳急忙说道,他真的没有怪张峰∏件事情带给他和葛雨萌的难堪,在他看来,这怨不得谁。
他只是无奈和感叹,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沦落到了这样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有人都轻信了毛浩的话,把自己和葛雨萌捆绑在性的刑台之上,像是审视罪恶和龌龊的犯人。而那些目光,却比刑台上冰冷的刀刃还要犀利。
这种站在刑台上的感觉,让雷佳不仅仅经受着思想上的折磨,也开始怀念自己的故乡,那些淳朴热情的人们≮他的眼中,故乡的那些人都是饱满而真实地存在着。并不像这节奏飞快的城市,前进的加速度拖拽着每一个人,每分每秒都在全速前进。
每个人都在这个扭曲的空间里生存着,直到最后都变成扁平的影子或者呆滞的皮囊,根本无法容下一个人完整且厚重的灵魂。
他明白,葛雨萌的离去,更多的是她的无奈,而并不能将罪魁祸首指定为某一个人′然诽谤或者造谣,已经成为了人们难以克服的生活习惯。
“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嘴快′实我那天真的没其它意思,就是想起个哄∫知道你小伙不会干出那种事,才会那么说的。但是没想到……”张峰神情认真,雷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悔意和歉意。
“峰哥,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管别人说什么。”
“这才是个好小伙嘛!”听到雷佳的话,张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喜悦。
随后,他们二人便在宿舍聊了起来※说的话题,从工作到生活,从生活再到对以后的打算,当然无可避免的,最后说到了女人♀是男人们在一起,亘古不变的话题∨峰非橙心地向雷佳叙述着自己曾经和女友们难忘的***经历,甚至其中的细节都娓娓道来☆令雷佳感觉到好笑的,是张峰的第一次,在刚开始的时候就结束了。
一直到晚上八点半,两人都在宿舍里面聊着天。从刚开始的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到最后的意兴阑珊、时有时无。
九点是上班的时间,他们二人早就穿好了工作服,准备开始繁冗的交接班∩于冯洋不在,雷佳被暂时调到了前面的大厅,张峰一个人负责后厅和澡堂。
夜晚的灯光总是静谧的,似乎只有这样微弱的灯光,才能呈现出来一种暧昧的气氛,给来到这里的每一个客人,提供一种能够产生欲望的温巢』有他们产生了欲望,才符合老板的利益。
欲望这东西,一旦产生了,就难以控制。不留下一张张数目不菲的消费清单,通过生理的发泄,又怎么能够安抚躁动的欲望?对这些人来说,逸豪会所对于他们的意义,就相当于毒品对于毒瘾发作的可怜人们。
但就是在这个晚上,雷佳亲眼所见的事情,让他不觉得这些昏暗的灯光只是为了刺激人们的欲望,而更像是一轮正在旋转的黑洞,用阴谋吞噬着一切。
十一点多,一般这个时间都是客人慢慢减少的时候。雷佳再一次打扫了大厅中的卫生,然后笔直地站立着。办公室里面传来了卞流生的大嗓门,他不断打着电话,约着这个或者那个女人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见面。雷佳静静听着,他数不清卞流生究竟打了多少电话,只能听到他口中的那些女人的名字,与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不断在变。
郭伟皱着眉头,趴在前台上,时不时斜目瞪一眼正在办公室里面,处于发情期的卞流生。柴碧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雷佳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能和他一样,皱着眉头咒骂着不该出现的聒噪。
就在这个时候,郭伟的电话响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然后立即给柴碧指了指大声吼叫的卞流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后立马舒展开眉头,笑眯眯地说道:“喂”∑乎对方在他的声音中,可以判断出脸上的表情。
柴碧心领神会,进入办公室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卞流生就不说话了,就像是绵长而响亮的雷声忽然凸,突兀得让人难以接受。
“好!好!好!”整个地下室,转化成一种安静甚至沉闷的气氛,只有郭伟这连续三个好←的脸在笑,声音也在笑。
“没问题,哈哈,您放心。”过了十来秒,他又说道→脸堆笑,甚至已经看不见眼睛,只有裂开的嘴巴,和比以前更圆的脸庞。
“您放心吧,堡是!堡是!一会儿就给您回电话!”又过了十来秒,他说道ˇ得比之前还夸张了,眼睛只事一条缝,笑出了满脸皱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雷佳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笑得这么厉害≮他看来,郭伟在一般情况下都会保持那种相对沉稳的微笑,只有少数情况下才会严肃一些×于这样夸张的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柴碧看见他那样笑,知道有好事,也不禁笑了起来。并在电话旁边用口型询问着:“什么事?”
郭伟伸出食指,放在笑得没有了形状的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着的眼睛上只事睫毛抖动,就像把刀子插进土地里,拔出来后裂缝里面长出了杂草←听着电话里面的内容,脸上菊花形状的微笑保持在了一种僵硬的状态。
雷佳只能听见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究竟说的什么内容他听不到,但是他很好奇。
菊花在昏暗中绽放着,然后在它四溢的灿烂中挂掉了电话。不过这种绽放,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开始定格,郭伟在挂掉电话之后依然满脸笑意。
“老卞,大生意来了!”他朝着办公室里面正因为对他不满而小声咒骂着他的的卞流生喊了一声。
这道喊声,令卞流生的脸上也绽放出了同样令人感觉心悸的笑容。
雷佳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听见来了生意,卞流生立刻收起了他眼神中正偷偷瞪着郭伟的冷光,转而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和开心所替代。放下自己手中记录电话号码的小本,急忙走了出来。
雷佳知道,那个小本是他专门记录一些女人电话的,存到手机中随时会被自己的老婆突击,只有存到这么一个小本中,才相对安全一点¢花惹草,是卞流生的人生乐趣之一。
看见郭伟脸上难以抑止的笑容,他也开心地笑了起来。昏暗中两朵菊花怒放,卞流生一边往外走,一边使劲提了一下裤子,笑起来额头上的疤就变了形状。
“生意有多大?”雷佳敢肯定,在卞流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中的光芒,绝对是这个地下室中最耀眼的存在。
“你想有多大?”郭伟已经笑得没有了眼睛,吊着在场所有人的胃口。
雷佳在一旁看着像小孩子般的二人,倒没有多少开心,老板挣再多的钱也跟他没多大关系。倒是平日里严肃神秘的老板,现在却如同两个顽劣的孩童,看着父母买下商店橱柜里诱人的糖果,满脸喜悦与垂涎。或许只有利益,才能真正给人带来快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