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摩肩接踵,但碧蓉等人始终都往一方向走去,哪怕街上的人再多,吆喝声再嘈杂,也不能影响到他们一星半点!因为每隔十几丈,碧血派的萧笙都会一栋屋子上留下标志,指引碧蓉等人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赶去。
穿过拥挤的街道后,碧蓉等人进入到一条巷子中,这条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与外面热闹的场景形成强烈反差!就仿佛是街道边上的一处禁地!
碧何冲带着碧蓉和两位明王一路往巷子深处走去,直到在一扇小门上看见那黑色标志,四人才骤然退下来。
碧何冲在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随后又敲了两下,等了半天,那扇木门才在吱呀声中打开,只见两个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打开了门,他们见到门外神情肃穆的碧何冲,立刻单膝跪地,行礼道,“弟子参见教主,”随后那两人又对着碧蓉和左右明王道,“弟子参见小姐和左右明王!”
四人都没有理会地上的两个碧血派黑袍弟子,而是径直走到屋子里面,随后,那扇腐朽的木门便在吱呀声中重新合上了!
碧何冲走进屋子里以后,那两个黑袍弟子急忙把教主引到楼上,而等到众人到了楼上的时候,才发现四周的窗户都用黄纸糊住了,昏黄慵懒的光线,让整个屋子看上去都死气沉沉的,而在二楼的一间屋子前面,身穿白袍的萧笙早已躬身等候多时,他见到碧何冲后,行礼道,“教主。”
碧何冲一额首,示意不用多礼。而碧蓉和左右明王见到了毒仙后,反倒行了一礼,以示敬意,而萧笙也是微微一额首。
这时,萧笙对着碧何冲笑道,“如何?是莫魏贤拿到了帝经,还是雷云派的那几个牛鼻子抢到了帝经?左右明王也去了,他们谁也没抢到吧?”
碧何冲没有说话,反倒是碧蓉上前一步,说道,“萧笙叔叔,没错,谁都没有拿到帝经,包括我们!”
都没拿到?萧笙愣在了原地,就连左右明王都一同进入到佛魇帝墓中,碧蓉等人又怎么会空手而归?但萧笙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他看着一脸肃穆的碧何冲,问道,“那碧何冲的儿子怎么办?这小子这些日子还算是老实,但恐怕也只是装出来的。”
“他知道你是碧血派的人吗?”碧何冲突然开口说话了,厚重的声音震得四周嗡嗡作响,足见他实力可见一斑!萧笙此时郊一蹙,他看着身后寂静的房间,摇了摇头,说道,“这小子聪明的很,也许知道了。”
“那就杀了他!”碧何冲的声音没有半点情感,就像是冰冷的毒蝎,话毕,碧何冲就已经带着碧蓉等人向着楼下走去,只留下萧笙一个人待在楼上。
碧何冲下楼以后,萧笙冷冷地笑了一声,他按住腰间的一柄刀刃漆黑的长剑,推开了那房间的木门。
那房间里依旧是昏黄一片,仿佛是要把这栋房子与世隔绝一般,而在一把太师椅上,昏迷不醒的莫凉垂坐在上面,呼吸缓慢沉重◆笙看着垂死的莫凉,抽出腰间漆黑的长剑,他走到莫凉的身边,莫凉沉重缓慢的呼吸,就像是一个病人在向死神求饶一般,只是萧笙丝毫没有手软,折间,他的忘魂窖经在昏黄的房间里划出一道弧度,屋子里多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只是在忘魂铰,一个黑影洞开窗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抓住了椅子上的莫凉。
忘魂交有留下莫凉的尸体,只有两三颗血珠子从叫上滑落,啪,落在木板地面上溅开。
随着黑影一闪,太师椅上的莫凉早已不知去向,而房间里的那扇窗户摇曳不止,让一束刺眼的阳光照进来。
那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把莫凉抢走了,萧笙脸色一沉,不禁捏紧了拳头!是谁的胆子这么大!
敌人的实力绝对是深不可测,否则不可能在折间就把莫凉救走,甚至来不及让萧笙反应!不过萧笙并不心急,他是碧血派的毒仙,擅长的自然是用毒,而并非比拼修为!那人虽然能够在瞬间救走莫凉,但莫凉已经中了忘魂剑的毒,就算那人有天大本事,没有萧笙的解药,他也休想把莫凉救活!
莫凉走到窗户边上,想要把摇摇欲坠的窗户合上的时候,萧笙突然看见了落在巷子里的两条血淋淋的大腿,顿时,萧笙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怕!
“怎么可能!”萧笙的忘魂剑就是伤了莫凉的大腿,只是萧笙没有想到,那人救走莫凉以后,当断则断,不等毒药蔓延至全身,就立刻把莫凉的两条腿砍了下来!想想那人不顾莫凉的未来,就直接截断莫凉的腿,萧笙就知道那人绝对是心狠手辣之辈!而且那人也一定知道,只要耽误片刻,就是莫凉身死之日!他是不可能从萧笙的手里拿到解药的!
就在萧笙为放跑了莫凉而恼怒的时候,小巷口的那山木门却在吱呀声中打开了,只见碧何冲和碧蓉等人走到巷子里,他们见到身前血淋淋的大腿,顿时皱起了眉头,碧何冲实力恐怖,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对他来说,还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子大动干戈。
而在折间,两条断腿已经被黑气缠绕,散发出腐蚀的臭味!碧何冲一皱眉,抬起头看着楼上的萧笙,说道,“走吧,没必要为一个小子折腾心思!”
碧何冲说完,就带着碧蓉等人跨过那两条黑腿,向着巷子外面走去,而萧笙听到碧何冲的话后,顿时嘴角一勾,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紧跟在碧何冲等人的身后,也不再把莫凉的事情放在心上。而等到碧何冲这些碧血派高手离去以后,在巷子对面的屋檐之上,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走了出来,在他的怀里,赫然是两腿被截断的莫凉,只见莫凉脸色苍白,痛哼不断,而那人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是冷哼了一声!
那人亲眼看着碧何冲等人远去,才转过身去,看着另一条巷子里的三个斗篷中的佝偻人影,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走!这小子伤的不轻,得快点给他疗伤!他就算是能活过来,这辈子也算是废了。哼,还真是便宜了莫魏闲那混蛋!居然薄了儿子的命。”
话毕,四个黑影就带着昏迷不醒的莫凉离开了,四个人身影敏捷迅速,在屋檐上悄无声息,足以见他们实力深厚,修为恐怖!
到了城门口,四人不得不找来一辆马车,把浑身血淋淋的莫凉安置在马车中,只是在出城门的时候,他们同样遇见了两个穿着斗篷,拉马车的人,看那马车装饰华贵,想必那马车中的人身份不低!
那四人谁也没有把那两人放在心上,敦煌城车水马龙,繁华异常,常承那么几个不愿意见人的大人物,这也不奇怪』是在那四人桥马车出城门的时候,左边穿着斗篷的人突然抬起了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微弱的光芒照进那人的兜帽中,一张失去了往日祥和的脸显露出来,那人正是铉闻!他闻到那四人马车中的血腥味后,就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
突然,铉闻身边的马车里传来几声咳嗽,顿时让铉闻把头低了下去,把马车带到了城外,彻底离开了这座坐落在东域南侧的敦煌城,一路向着武暮山赶去。
还在敦煌城里的小樊,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与师傅擦肩而过,而在短短的一日之内,他们便是天地两隔了!如果小樊能够早日到达敦煌城的话,也许就不会错过赫澜阙等人,更不会因此与雷云派诀别许久了!
而此时,小樊、童半伊和童欣三人正坐在那家客栈的桌子边上,其实看到这间客栈的真面目以后,小樊一直怀疑童半伊骗了自己,像这样的地方,住一晚上怕是连一两银子也不用,只是在小樊的逼视下,童半伊可谓是滴水不漏,一直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没有半点羞愧的样子!直到半饷,小樊才泄了气,再一次打量这间客栈!
这客栈里面连一个柜台也没有,而且大堂里的桌子破破烂烂,桌椅都是有些年头了,而且客栈里的地面坑坑洼洼,光线昏暗,顾客稀少,小樊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掌柜居然敢收童半伊一晚上五两银子的高价!而等到童半伊又喝完一杯茶后,童半伊从容不迫地说道,“臭小子,你别以为我汇,这地方虽然破烂偏僻,但掌柜至少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要是换成这里别的客栈,你能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童半伊的话虽然有猫腻,但也是事实,这掌柜的的确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客栈破烂,但是里面明朗干净,远非别的客栈可以比的,不过童半伊越是解释,小樊也知道其中的猫腻越大,否则凭童半伊的性子,是绝对不屑跟小樊解释这些的!就在说话间,一直趴在桌子上的童欣突然发怒了,她愤愤地瞪着童半伊,说道,“爷爷,你都快喝了马爷爷三壶茶了,你就不叫一些吃的吗?否则马爷爷就是在厨房里给你煮茶喝,还拿不到一点钱!”
童半伊被童欣这么一说,喝茶的动作顿时一滞,瞬间,童半伊恼火了,对着童欣吹胡子瞪眼道,“臭丫头,你知道什么?这茶是不要钱的!既然不要钱你为什么不喝?谁说我不叫吃的,等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自然会叫些吃的,难道你害怕我饿死你们两个吗?”
“可是吃午饭的点早就过了,你难道不饿吗?”童欣百般无聊的拿着筷子敲桌子,有些幽怨的看着童半伊。可这时候,童半伊仍旧矜持地喝着茶,说道,“既然午饭的点过了,干脆就等晚饭好了!”
“你给我钱,我要吃冰糖葫芦!”童欣气得嘟起了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就要跟童半伊掏钱买冰糖葫芦,这一下,童半伊反倒脸色一沉,说道,“又吃冰糖葫芦,就不怕蛀牙吗?给我好好坐着,你马爷爷很快就端饭菜上来了!”
“你一个时辰前也是这么说的!可现在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都没看见马爷爷端饭菜出来!”童欣愤愤地说道,已经忍不住向着童半伊伸出了粉嫩的小手,讨要银子去买冰糖葫芦了。而这时,小樊又是饥饿又是不敢说话,其实小樊也饿的不轻,只是他还欠着童半伊五两银子,又哪有脸皮跟童半伊讨要吃喝的!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童欣和童半伊争论不休的时候,客栈的后面走出了一个身影佝偻的老人,只见他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汤,笑呵呵道,“饭菜来喽,你们就别吵了!”
“谁说没有东西吃的!你马爷爷不是端饭菜出来了吗?快去跟马爷爷盛饭!”童半伊见到老马终于把饭菜烧好了,立刻洋洋得意地说道。可是童欣却是不乐意地嘟起小嘴,无奈的跟在老马的身后,又走到客栈的后面,帮忙端着几碗饭来到了桌子边上’欣的个子刚刚够到桌子边沿,所以当童欣把饭端过来的时候,都是由小樊接过饭碗,放在桌子上的。
老马又陆陆续续端了几盘菜过来,有荤有素,等菜全部上齐了以后,老马直接坐在了桌子边上,招呼小樊等人快快吃饭。而这时,小樊打量了老马一眼,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这里的掌柜,一直打理着这座偏僻的客栈。不过这客栈生意惨淡,虽然老马挣不到钱,但还是乐此不疲地做着生意,这些年来,老马已是苍老了许多,身上穿的十分朴素,甚至有几分拮据。
童半伊这时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而童欣虽然饿得头晕眼花,但还是帮老马夹了一块豆腐,对着老马说道,“马爷爷,你吃这豆腐。”顿时,老马笑得合不蚂,直夸童欣乖巧懂事,只是童半伊见到以后,立刻脸色阴沉,把碗端到了童欣的前面,说道,“臭丫头,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爷爷也要吃豆腐,你给我夹一块。”
童欣虽然年幼,但却是人小鬼大,她对着童半伊翻了一个白眼,自顾自地舀了一勺汤倒进碗里,对着童半伊说道,“我要吃冰糖葫芦,你给我钱,我就给你夹豆腐!”童半伊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急忙把碗收了回去,生怕孙女给他夹了豆腐,说道,“豆腐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吃什么东西,自己会夹!”
说着,童半伊给自己夹了一些菜,闷声不响地吃了起来,而此时,童半伊却是把手探进了怀里,说道,“老马,辛苦你折腾来折腾去了,这三两银子你先拿着,等我们走的时候,你再算算帐,老夫好把钱一并给你。”
老马眼见童半伊要把钱掏了出来,他立刻放下筷子,连忙对着童半伊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欠了你这么大的恩情,别说是做一顿饭了,就是给你当碰马也不为过啊!你要是敢把钱拿出来,可就是折煞我了!”
“恩情归恩情,钱财归钱财,这钱你要拿着,你又不是不知道,钱财于老夫乃身外之物,并不重要,反倒是你,这些年在这里守着这么一件客栈,实在难为你了!”童半伊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一下,童欣和小樊全都看呆了,那是童半伊吗?主动给别人塞钱的童半伊?要不是亲眼所见,小樊和童欣都以为是做梦呢!不,应该是童半伊被鬼上身了!
“万万不能要!”老马虽然老态龙钟,但是发起脾气来还是有几分骇人的,眼见老马坚决不要钱,童半伊只好松了一口气,把手从怀里拿了出来,自始自终,都没把钱拿出来。
而这时,童欣的眼珠子闪过一道亮光,但脸上却多了一丝怒容♀时,小樊却是疑惑不解地看着老马,问道,“马老,童老前辈于你有何恩?竟让马老时隔这么多年,都不敢忘记童老前辈的恩情?”
姬小樊本想要直呼童半伊的名字,但想到童半伊是老马的恩人,在老马面前直呼童半伊的名字实在无礼,只好改口叫童老前辈。不过童半伊听到小樊的这个称呼,却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不过却让小樊觉得有些恶心。
而这时,老马突然靠在了椅子上,深邃的眼神陷入到回忆中,只见老马酝酿了许久,才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敦煌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是连年乡考不中,败光了家里的钱财,到了最后,我爹娘都已逝世多年,万贯家财也只事了一百两,也该是我时来运转,让我娶了一户富贵人家的小姐!
但是好景不长,自从我的妻子怀孕,等到孩子出生以后,我妻子就难产逝世了,就连孩子也没有顺利产下来,跟着他娘一起走了,而后一年,我的岳父岳母也得了疟疾,活了几天死了,而我不过是个书生,哪里会打点家里的钱财,只是一年,家里的光景就落魄不堪,只事了一点地产。”
老马说着说着,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眼角忍不住流下了浊泪,用着颤抖的枯瘦把眼泪揩干净,半饷,老马继续说道,“就在我穷困潦倒,拿着一点书画在街头换卖钱财,一求度日的时候,我遇到了童仙人!”小樊和童欣听到童仙人三字,顿时冷汗连连,谁不知道童半伊就是一个十足的骗子,有谁会把他当作料事如神的仙人?恐怕也只有还蒙在鼓里的老马了!
“然后呢?我爷爷是怎么帮你逆天改命的?”童欣跟着童半伊久了,说话也知道分寸,并没有揭穿童半伊这个神棍!而老马却是怆然一笑,说道,“也幸亏是童仙人了,他看了我的面相之后,就知道我是大灾大难之人,于是教我在这里买了一座客栈安定下来,这才得以平安无事的渡过余生。”
“原来爷爷还做过这样的好事!还真是了不起,不过这种事情做多了,可是要折寿的,爷爷!”童欣对童半伊连这样的可怜人也欺骗,心中有些生气,不过她对童半伊冷嘲热讽一番之后,心里好受了一点。
童半伊满脸黑线,心里有些闹怒,显然童欣的话有些刻毒!而气氛也一下子冷场了!
这顿饭吃的沉闷极了,而老马似乎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好,于是仓促地把饭吃完了,之后一个人整理桌子碗筷。
而童半伊吃完饭后,他躺在藤椅上,满意地打了一个嗝后,他斜眼看着姬小樊,一脸无奈道,“小子,你也看到了,这顿饭又欠了别人三两银子,你也吃了东西,账目自然有你一份,姑且就算你一两银子吧,迄今为止,你已经欠了我六两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