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理会那装模作样的小姑娘, 秦砚而是把眼力投向底下的人, 神情带着不悦,“此事朕不想再听到有人提起。”
皇上都拿孝期出来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自然是连忙称是,随着才顶着一头虚汗回到自己地位上坐下。
而此时东国的大臣也是偷偷打量了眼上首的女子, 固然的确貌美,而且比起寻常女子多了分钟灵毓秀, 可是也未到人人倾心的地步, 竟让自家主子如此痴念, 而且看起来这晋国天子也是十分宠爱的样子, 着实令人不解。
实在柳吟也没想到秦砚会真的不选秀,毕竟只有她的想法是异类而已, 可直到此刻,她只感到心里格外的欢乐,忍不住偷偷瞥了眼旁边的人, 一边提起一壶酒给他的杯子满上。
“表哥再喝一杯。”她声音清甜。
看着某个献殷勤的人, 秦砚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宫里无人比她更会溜须拍马。
“听闻国君也还未曾有过皇后, 皇上, 微臣认为既然两国已经成了盟友之交,就应当紧密接洽才对,若是能联姻的话,想必两国关系能更加紧密。”一个大臣忽然道。
柳吟正在给秦砚夹菜, 骤然闻言才想起东国来的使节,可是听对方这意思,为了同盟,这次就连东国的天子也来了?
视线一扫,她一眼便看到了右排的某个地位,可那张熟悉的面貌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男子做的是晋国打扮,一袭青衣缎袍身长玉立,不同于以往的孤僻古怪,此刻举止间都十分落落慷慨不急不缓,与初见时那个古怪的性子相比,如今的确是天差地别。
东国的事柳吟并不明确,也没想到对方居然继续了皇位,不过她也知道,擅长哑忍蛰伏的人只是缺一个爆发的机会而已,还好自己当初没有和别人一样欺负他,不然这时候就为难了。
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男子忽然抬眼看往,当正面迎上女子不掺任何因素的眼神时,一时间不由唇角微勾,眼中像是有什么化开一般,就连心中也泛起阵阵波动。
以往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如今竟是他们第一次对视。
友爱的笑了笑,柳吟很快就收回视线持续给旁边的人夹菜,殊不知一旁的人眼神愈发阴森。
忽然握住她手放在桌上,秦砚看着那边的人正声道:“言之有理,朕也感到两国联姻是桩佳事。”
柳吟愣了愣,想抽回手都不行,她创造了,今天这男人真是奇怪的很,大庭广众之下总是爱好动手动脚,他以前不是最守那些规矩的吗?
纪麟没有说话,而且瞥了下一旁的人,后者立马出声道:“皇上之意我皇铭感在心,只是眼下正值两国交战之际,自然是要以大事为重。其余一事等战事懂得后再说也不迟。”
“诶,此言差矣,若是在这时两国联姻,反而能更加鼓舞双方士兵士气,到时候必定会势如破竹无往不利!”柳国正也随着附和了起来。
等药粥上来后,柳吟就一个人在那里喝着粥,反正她是感到对方确定不会答应,毕竟曾经宫中那么多皇子公主都欺负过他,别人怎么可能会娶晋国的公主回往,就算娶回往了,那确定也是虐待报复回来,所以说啊,不管什么时候做人都得留一线,你永远都不知道眼前的人有一天会不会飞黄腾达。
看着上首的一幕,纪麟缓缓垂下眼帘,并未言语。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秦砚眸光一冷,忽然看向一旁的人,抬手摸了下她脑袋,“已经到了喝药的时辰,回往歇着吧。”
眨眨眼,柳吟自然是巴不得离开这里,起身后,又像模像样给他行了一礼,“臣妾先行告退。”
说完,人就披上狐裘缓缓出了内殿,直到倩影消散在大殿,纪麟那不经意的视线也依旧在门口流连忘返。
外头冷风肆意,等柳吟坐着轿撵回到承乾宫时,那几个人太医又准时准点的过来给她把脉,还说什么她平日要多运动,不能总是坐着,不然气血不流通,对身子也不好。
这么冷的天她能怎么运动?!
不过在宫里待着的确有些腰酸背痛,又和刘嬷嬷学了会女红,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宫中有个大汤泉殿,越想越心痒难耐,还未进夜,她便赶紧叫人把水换好,一边收拾衣服往处所走往。
出城格外顺利,顺利到那个东国大臣也狠狠松了口吻,他还认为此次会出什么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商议好了同盟之事。
骑着马穿梭在官道上,他还是忍不住看着前头的人问道:“皇上为何不明日再出城,如今已经快过申时,夜里赶路怕是不便。”
他还认为皇上要在晋国皇宫多留几日,好看那个柳皇后呢。
“我过来的事皇叔他们并不赞成,自然是回往的越早越好。”男子语气安静。
闻言,后头的人也是认真的点点头,一边策马往前走着,许是忍不住了,还是好奇的问道:“微臣看的出皇上的心思,也恕微臣斗胆多嘴,既然如此,为何不抢过来,咱们东国固然比不上晋国,可不代表永远都比不过,只是一个女子而已,只要皇上想,有大把方法将人夺来,就算那晋国天子赌气又如何,他是个有野心的,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影响两国和平?”
固然他也不懂那柳皇后有何好,可如何会察觉不到自家皇上那粉饰不住的情绪变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这样,原认为皇上迟迟不立后是由于战事,如今看来竟是由于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别国的皇后。
冷风吹动男子袍角,纪麟的马渐渐缓了下来,不自觉看向路旁的冷梅,眼力深奥中又带着抹眷恋,“可是花摘下来很快就会枯萎。”
“那便移栽过往,只要悉心造就,定然会生的极好。”后头的人正声道。
话落,男子只是自嘲一笑,缓缓驱动马匹,声音飘渺,“可我给不了她最好的土壤。”
他没有母家支撑,如今朝中只是表面对她俯首称臣,暗地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他反抗不了那些权臣,又如何能给她最好的。
可在晋国不同,柳家势大,太后亦是她姑母,后宫也就只有她一人,能给她最好的,秦砚都给了,可是这些自己都做不到,又有何资格往和别人抢?
而且在她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而已。
自嘲一笑,他忽然眼力悠远的看向皇宫的方向,声音笃定,“你说得对,今时不同以后,若是晋国给不了她最好的,我必定会回来。”
看到人尽尘而往,后头的人随即赶紧跟上,都说红颜祸水,果然如此。
——
水雾朦胧的内殿热气氤氧,偌大的温泉池中正泡着一道娇小的身影,渺小的水珠沿着那白净的肌肤一路滑下,渐渐没进水中,她抬着纤细的胳膊还一直在撒着花瓣,嘴里还哼着含混不清的调子,如瀑的青丝牢牢粘在莹白光滑的背后,又逐渐在水中飘散开来。
秦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也不出声,就静静的站在池边,眼力幽深的俯视池里的人。
“丢脸逝世了,天天就知道叫人看书,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随手推开池边的书,柳吟连一眼也不想多看,想着自己今天的作业还没抄完,全部人又唉声叹气起来,为什么做人这么艰巨。
拿过一旁的山药糕咬了一口,似乎感到这个味道不好,一边又转头看向门口,“细云——”
僵硬的咽下嘴里的东西,她惊恐不安的看着池边的人,不自觉慢慢没进水中,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面,整张脸也被殿内的热气熏的通红。
她真的没有说这人的坏话,尽对没有!
“好看吗?”男人声音安静。
认为他说的是书,柳吟赶紧点点头,“可好看了!”
闻言,秦砚整张脸就这么沉了下来,周身都散发着一抹让人看而生畏的怒意,“这么好看,怎么不见你随着他走?”
柳吟:“……”
他在说什么?
抬手偏偏拿过那本书,她怯怯的眨眨眼,“我……我说的是这个。”
看着池中的人,秦砚脸色愈发阴森,“当着朕的面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往,你眼中可还有朕的存在?”
若不是由于要吞并船国,他怎会让那个痴心妄想的野男人活着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