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还没有说明,在证据确凿的前提下,为什么偏偏认定小野纱里奈不是杀害前田隼人的凶手呢?”宫本承太郎将开车的工作让给了上野英夫,此刻正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柳岸则闲极无聊地玩弄着手里的特制打火机,随口道:“如果小野纱里奈是凶手的话,她完全没有必要将杀人现场制造成一个密室,因为这样一来,岂不是**裸地告诉我们,他就是凶手吗?”
单纯不能再单纯的解释,清楚不能再清楚的回答,仔细想来,其实正是如此$果小野纱里奈在密室中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前田隼人,就如同坦白了只有自己才可能犯下的罪行。
上野英夫还是不能接受因为自己的原因,从而让凶手有机可乘,他思来想去,半天没说话,终于在快要到达天守阁的时候,憋出了一个大招:“小野纱里奈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呢,故意制造密室陷害自己,然后埋下一条刻意制造的线索,接着洗刷掉自己的嫌疑,进而误导我们侦查的方向。不然的话,为什么我负责看守的那扇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呢?肯定是在前田香泽离开之后,凶手,也就是小野纱里奈从里面将门锁上的。”
“小伙子,你是不是看太多了,那些想当然的阴谋论怎么能够作数。”宫本承太郎叹了口气,“我们警察讲究的是证据,你倒是说说看,如果那个小男孩不在场的话,又有谁能够证明,现场还出现过第三个人呢。”
上野英夫苦思冥想了好几分钟,还是无法想到一个合适的答复。
柳岸挤上来凑热闹:“前田香泽在离开的时候被小男孩看到,这是个意外。而英夫本来应该守在门后,当时偶然不在,也是一个意外♀两个意外发生的概率刚好互补,非此即彼〔就是说,一定会有人发现现场出现过第三者。”
明明是自己推理出来的结论,还热乎着就迫不及待地全盘推翻掉,宫本承太郎长长叹了口气,柳岸还是当年那个柳岸,虽然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但个性却一点也没变。
天守阁终于到了,门前团辆加长版的林肯车,看来桐山丽子他们还是抢先了一步,谁让人家有豪车呢。
这是柳岸第一次来到天守阁,也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接触到真正意义上的传统日式建筑。风闻传统的日本建筑师强调房屋整体的生态设计,擅长以敏锐的感官去探究空间的深层本质,以大自然中常见的竹、石、纸、木等等简单的构成要素,塑造以“空、间、寂”为代表的独特美学≈在亲眼所见,确实有种荒凉凄冷的感觉,特别是从衰败没落的褐色砂石院门穿过的时候,入眼所见皆是年深月久的斑驳条纹。
很显然,天守阁已经老了,就如同之前所见到的前田隼人一样,他确实曾经辉煌过,但笙歌再曼妙,也有谢幕的一刻,谁也逃不了。
“又是谁来了?今天的天守阁好生热闹呀!”一名个子高挑,身穿素白洋装的年轻女子从玄关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很不耐烦的表情≮这位别具一格的女人身上,香水味十分浓重,肯定是价格昂贵的香水,但洒得简直太没有分寸了。
“是我,承太郎。”宫本承太郎从柳岸身后冒出头来,他径直走到女子身前,似笑非笑地说,“香泽小姐,别来无恙呀。”
b;“原来是承太郎,你……好。”前田香泽突然变得很害羞,至少柳岸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她的睫毛突然垂下然后遮住了眼睛,脸颊上也浮现了两朵红云。
宫本承太郎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天来,是为了你父亲前田隼人遇害一事。”
前田香泽本来还故作小儿女态,乍一听闻前田隼人这个名字,便立刻冷了脸,愤恨地说:“我就知道,你来天守阁,就没有一次是专程找我来的。”
“你错了,警部补这次就是专门为你而来。”柳岸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打了个哈哈,自顾走到院子里,低头观察着四下栽种的低矮植物,叫不出名字,但墙根地下长得到处都是,虽然已经是隆冬时节,却并没有全部枯萎,有些甚至还带着些许绿意。
前田香泽勉强笑道:“是真的吗,承太郎?”
宫本承太郎语气严肃地说:“你还是叫我警部补吧,我来这里,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他拿出那枚被小男孩拾到的胸针,放在手心让对方观视,“这枚胸针,你认识吗?”
前田香泽账折睛:“当然认识,这是我们前田家的标志,只要出席重要场合,每个人都必须佩带。”
“那你的呢?”宫本承太郎追问道。
出人意料的是,前田香泽竟然从手包里掏出一枚一幕样的胸针,道:“在这里,你想看吗?”
宫本承太郎稍微对比了一下这两枚胸针,很快就注意到了其中的不同′然两者同样都在胸针上镶嵌着天狗纹耀,但是仔细辨认就会发现,其实这两只天狗的造型有些不同 男孩捡到的那枚胸针,上面的天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而前田香泽刚刚拿出来的那枚胸针,上面的天狗却是捂着自己的耳朵。
“你手上拿的应该是我大姐的胸针吧,听夫人说,她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被你当场抓获』想到大姐她离开家这么久,回来做的头一件事就这么振奋人心……额不,让人痛心疾首。”前田香泽不等宫本承太郎提问,便先发制人。
柳岸的声音远远飘了过来:“你怎么证明,这两枚胸针各自的归属呢?”
前田香泽早就预料到有此一问,将答案倒背如流:“我们姐弟三人,分别拥有三枚截然不同的特质胸针,以显示我们的与众不同。
父亲特地从佛经中找到了六字真言,分别为纹耀上的天狗命名,即为‘不见,不闻,不言’※以,纹耀上面虽然都有天狗,但形制不同,分别根据各自的命名雕刻了不同的形态。
不见就是视而不见,所以天狗会捂住眼睛,这枚纹耀属于大姐。
不闻就是听而不闻,所以天狗会捂住耳朵,这枚属于我。
不言就是知而不言,所以天狗会捂住嘴巴,它属于小弟前田护“田家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你们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问。”
柳岸微笑道:“我们会的。”
前田香泽啐了一口:“又是一个丑陋的中国人。”
柳岸没想到自己竟然丢人丢到了国门之外,胸怀深沉的民族自豪感的他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刚清了清嗓子,然后抬起头准备来一发长度不少于八百字的演讲时,眼前却适时地晃过一个影子≮不远处的阁楼上,有个年轻的男孩拉上了窗帘,也就是说,他刚才一直在注视
着众人的动向。
宫本承太郎继续面无表情地询问:“香泽小姐,请问今天下午,你身在何处?”他故意没有点出前田隼人具体遇害的具体时间。
前田香泽低着头,用脚尖踢弄这地上的石子:“我跟一个丑陋的中国人约好在鹿前街的绘色居酒屋见面,没想到他竟然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来之后,我发现已经隼人大厦的周年庆典已经开始了,便回来了天守阁。对了,那个中国人刚才跟着夫人一起回来,现在还在屋里呢……”
“我可不在屋子里,听到你骂中国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出来了°好呀宫本警部补,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冒充柳岸的孟浪已经与正牌的柳岸接头完毕,他现在已经知道,宫本承太郎早就知道自己是冒充的,只是故意没有戳破而已,好一个心机深沉的日本人,先记一笔再说。
前田香泽就像遇到了救星,指着孟浪道:“就是他,就是他将我毒晕的!”
孟浪妆镊样地举起了双手:“冤枉呀,我可是大大的良民,更何况绘色居酒屋是你们前田家的地盘,我怎么可能下毒呢?”
“你!你这个……”前田香泽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既优雅又解恨的骂人词汇,最后只好憋出一个“无赖!”
孟浪自从刚刚与柳岸交割完身份,接下来的举动,倒也真配得上无赖这个词,他走到前田香泽身边,将头微微往前伸,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作证。”
从宫本承太郎和柳岸的角度看过去,还以为孟浪十分诚恳地向前田香泽道歉,然后后者突然变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接下来的事就更吸引眼球了,前田香泽竟然在孟浪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虽然速度快得可以与小鸡啄米相提并论,但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错过任何一帧。
“这进展也太快了点吧。”目瞪口呆的前田守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最清楚自己这位“二姐”从来都是软硬不吃的人物,“抽空你可得教教我。”
孟浪哼了一声:“你们不要误会了,我只是确认一下,香泽小姐是否通过正常的途径解除药性,为警部补收集情报而已。”
宫本承太郎远远地应了声:“哦,这里先谢过了。”
柳岸也附和道:“对呀,收集到什么了,说说看。”
孟浪毫不含糊地说:“香泽小姐刚才已经说过了,在绘色居酒屋,对了,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应该是一点钟,因为等我接下来赶到隼人大厦时,恰好赶上了演出的开始。
而香泽小姐由于误饮了一杯添加了某种药物的梅酒,因而陷入了昏迷,错过了盛会♀种特殊的药物名为‘青黄不接’,服下足够分量的人会持续昏迷五个小时,如果不服用特定解药的话,也不是不能够清醒,只是会留下点后遗症々如说用凉水浇灌面部,确实可以醒过来,但体内必定还会残余部分药性$果香泽小姐属于这种情况,她的嘴唇如果接触到我的皮肤,药性就会爆发,她就会当场陷入昏迷。
刚才你们也都看见了,香泽小姐通过了考验。
换言之,她在我离开之后,足足睡了五个小时,也就是直到五点钟$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前田老爷已经遇害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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