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高高挽起李敏智,脸上有着与往日不同的神情,“请先生给我们安排任务。”>
顾长平:“你们能做什么?”>
李敏智:“我能包扎!”>
“奴婢会几分拳脚功夫。”>
“奴才能射箭!”>
“奴才脚程快,能背伤兵。”>
“奴婢会缝衣服……”>
“老奴这辈子只会伺候人,手上有几分劲儿,能帮忙顶着城门。”>
“奴婢……”>
所有正在休整的北府军们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看着这些细皮嫩/肉的宫女太监们,忽然觉得用命守卫着的这座城池,是有温度的。>
与此同时,一阵巨大的,足以掀翻一切悲伤、痛苦的喜悦,向顾长平袭来。>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他祖父与叔父。>
在他们漫长的金戈铁马生涯中,在数不清的攻城,守城的危急时刻,他们也一定有过这样的喜悦吧;>
他想到了顾太后,在她与先帝二、三十年母子情份中,也应该有过彼此真心相待的喜悦吧;>
还有那个给了他生命的女人,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呱呱落地的那刻,她一定也是喜悦的。>
顾长平慢慢直起身子,深吸口气后大声道:“这座封地,我们已经守了整整五天,再守三天,就能等来昊王和援军。张玉!”>
“末将在!”>
“给你一千人,西城门可守?”>
“必守!”>
“谭渊?”>
“末将在!”>
“一千人,东门可守?”>
“死守!”>
“赵静好!”>
“末将在!”>
“北城门,你来守!”>
“老子守得住!”>
顾长平转身看向李敏智,“这些伤兵,残兵交给你,替我照顾好他们。还有,立刻组织人准备热饭热菜,最多一个时辰,南军一定攻城。”>
李敏智用力点了点头,“是,先生!”>
“还有!”>
顾长平突然低下头,用只有李敏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一旦南军和鞑子兵杀进宫院,你替我杀了王妃和那些女人,包括……你自己。”>
李敏智心口蓦然一紧。>
对于漂亮的女人来说,死,是最简单痛快的方式;落入敌手……那便是到死都不能挣脱的侮辱。>
顾长平直起身子,厉声道:“能不能做到?”>
李敏智微一迟疑,颤着声道:“先生,能!”>
顾长平轻轻笑了,“兄弟们,还有一个时辰,好好吃饭,好好养精蓄锐,好好给老子活着!”>
“是!”>
“是!”>
“是!”>
呐喊声中,顾长平一瘸一拐的走出所有人的视线。>
他太累了。>
五天五夜,只有在停战的时候,他才能闭一闭眼,可梦里,都是无尽的杀戮,还有那个牵着他心的人儿。>
屋里,一灯如豆。>
沈长庚面无表情的端坐着,手边有两个包袱。>
这是顾长平逼着他收拾的,他的理由很充分--长庚,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活着。>
见顾长平走进来,他蹭的站起,“外面怎么样?”>
“嘘,别说话!”>
顾长平坐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在书案前坐下,“等一下再说。”>
他铺开纸,提笔,沾足了墨水,才发现不知道要写什么?>
重活一世,还是走到了生与死的交叉口,那丫头怎么办?>
笔尖上的墨汁掉了一滴下来,顾长平索性把笔一扔。>
“不写了,你替我带个口讯给她,就说……就说……对不起。”>
“就这三个字?”沈长庚眼珠子都惊得要掉出来。>
“就这三个字,她会明白的!”>
顾长平站起来,笑容暖暖的,“准备出发吧,我让人送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