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风俗,每到盛大节日,贵族们就会在乌里雅布置大帐篷,举行大规模的宴会,届时,上千贵族汇聚一堂,共同庆祝。
鲜卑新年与春节大体同时,于是秦晚一行正好去乌里雅的新年宴会凑凑热闹。
出席宴会的贵族上千,加上随从人员,总人数上万,为了保证宴会的秩序,宴会分了二十多个大帐篷,七十多个小帐篷,依据各人的身份,每个人可以出入的区域自然是明确的,想要进出特定的帐篷必须有相应的凭证。
不过,想要进出大汗和各位王爷所在的大帐篷是不需要特别的凭证的,因为这个级别的贵族一共只有五十多人,卫兵认得过来。
今年的宴会一如往常,大汗拓跋力致新年贺词,众位王爷向大汗敬酒,大汗还礼,众位王子、公主、郡主等向拓跋力敬酒,拓跋力装模作样地举杯:“愿我们鲜卑的好儿女都长成草原上的雄鹰,让广阔的草原洒满勇气与智慧的光芒!”
随后王爷们在头一号大帐篷里看歌舞、喝酒,王子、公主、郡主们在另外几个大帐篷里看歌舞、喝酒,不同之处就是这些年轻的王族可以自己选择自己心仪的舞伴跳舞,这就给花花公子和交际花提供了获取自己猎物的机会。
这次的歌舞没什么新意,拓跋爽看得哈欠连连,搂过身边的呼延青英(呼延烈的女儿),满嘴酒气地说:“英儿,来,你把酒含在嘴里喂我。”呼延青英白了他一眼。拓跋力于是自己喝了口酒,对着嘴灌给她。尉迟壮一阵恶心,躲到角落里的小桌上自己喝酒。呼延青英的哥哥呼延青龙走到拓跋爽身后小声说:“听说会有几个周边部族的人要来,说不定会有别有风味的美女……”拓跋爽露出了笑容,那种乱搞爱好者之间默契的笑。
太史信、秦惠卿和赵紫雁化装成慕容萱的仆人,靠着帐篷边缘站着。“帅哥好多呀。”赵紫雁悄声对身边的秦惠卿说。秦惠卿点头:“是呀,鲜卑人中竟然有这么多帅哥美女……”说完,秦惠卿又看看太史信,太史信毫无反应,目光机械地看着远处的拓跋爽。秦惠卿顺着太史信的目光看见拓跋爽,一阵心悸。
太史信伪装成了慕容萱的侍卫,因此顺利地把“冰碎魂”
带进了这里,一个念头不断的在他头脑闪现:“冲入拓跋力的大帐篷,刺杀他以及各位王爷,这样,鲜卑军势必元气大伤!”
太史信手握剑柄,手微微出汗了。
慕容萱起身,让侍女端着一个装着抓饭和酒水的托盘去把这些东西赏给太史信等三人。
秦惠卿和赵紫雁喝了点酒,太史信仍旧不吃不喝。
慕容萱见太史信一动不动,拿了一块点心走到他身边,大声说:“赏给你!”
太史信回过神来,行礼。
慕容萱小声在他耳边说:“别乱来,你找不到拓跋力,还会把别人害了。”
太史信感激地点点头,多谢慕容萱提醒。
这时,门口的礼宾使忽然跑进来,大声说:“贺楼部贺楼晚公主驾到!”
众人一时都看着门口,贺楼部是一个小部族,好久没有到乌里雅附近来过了,但理论上,它与大部族享有同样的级别。
众人只见一双手抓住大帐篷门帘的边缘,慢慢将门帘拨到一边,这双手洁白光滑,手指细长,显然经常抚琴。
拓跋力正想象着一个美女投怀送抱,忽然见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尖下巴,高鼻梁,柳眉星目,气宇轩昂,一张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峻的目光扫过全场。
那些鲜卑女子不由感叹:“好俊俏的男子!
洁白如玉的肌肤比女子还细腻。”
她们以为这是哪位不常露面的王子,但比人分明穿着随从的服装呀!
俊俏男子扫视全场后,小心翼翼地把门帘掀起来,一个女子披着雪白的狐裘披风翩然而来。
女子步伐稳而轻,气度雍容,目光柔婉,脸上的表情沉静淡雅。
拓跋爽喃喃自语:“这是传说中的女神吗?”
几个鲜卑王子同时让出自己的座位,拓跋爽摆摆手,示意仆人专门给这个女子搬来几案,献上酒菜。
女子谢过,盈盈坐下,那个俊俏男子在主人身后背手而立,腰间的剑鞘上,一颗血色的宝石闪闪发亮。
这两个人就是秦晚和全戎。
秦晚刚坐下,拓跋爽就走过来,微微点头:“是否肯赏光跳个舞呢?”
秦晚轻轻摇头。
拓跋爽正要继续纠缠,忽然举得身上一阵发凉,抬头一看,女神身后的侍卫正盯着他,眼中蕴藏着笑意——就是妖魔鬼怪戏弄猎物时的表情。
拓跋爽心里老大不舒服,连忙跑到一边。
慕容萱拍了一下身边的宇文林青,后者起身,走到秦晚面前,躬身行礼。
秦晚起身,冲宇文林青伸出手。
宇文林青轻轻握着秦晚的小手,走到场地中央,翩翩起舞。
鲜卑男女一起跳的舞蹈有很多种,既有大家手拉手围着火堆跳的“圆圈舞”
,一只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两人以左脚为圆心逆时针旋转的“迎客舞”
,还有从远古祭祀舞蹈演变而来的“敬神舞”
等。
有一种情侣一起跳的舞叫“凤求凰”
,这舞蹈是鲜卑帝国入主中原后结合古代琴谱中变换而来,男女一只手紧握,要表现出女孩子的一颦一笑,男孩子的痴情执着,对双方默契度要求极高。
秦晚和宇文林青跳的就是“凤求凰”
。
舞中,宇文林青附在秦晚耳边悄声说:“晚晚,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我已经被那些王子杀了一千次了。”
秦晚俏脸一红:“你还说呢,那些女孩子恨不得拍死我。”
拓跋爽看着身边的呼延青龙愤愤不平:“哼,宇文林青把风头都占尽了!”呼延青龙宽慰他:“没关系,宇文林青从不和女人亲热,这个美人还是您的,我这里有药酒,保管她喝一口就坐到您的怀里来。只是那个侍卫不好对付。”拓跋爽附和:“是啊,那个侍卫……不知道要杀多少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全戎待了一会儿,忽然想方便一下,于是走出帐篷,只见外边是一大片帐篷,也不知道在哪个帐篷里可以方便。有人可能想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下,为何全戎不就地解决,因为这时候乌里雅的室外温为零下二十八摄氏度……全戎摸进了一个小帐篷,里边暖哄哄的,地上的毯子上,一个刚才见到的鲜卑美女玉体横陈,看样子,她应该是和几个人发生过关系了,看到这儿,全戎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连忙跑出去呕吐不止……
过了好一会儿,全戎才重新回到大帐篷里,因为秦晚在宇文林青身旁,全戎就没在意她,而是打量着在场的鲜卑贵族:“拓跋爽,人渣;呼延青英,垃圾;慕容夏菀,英姿飒爽的鲜卑公主,但是并不领兵打仗;慕容萱,自己人;呼延青虎,饭桶;呼延青龙,有两下子;尉迟壮,要留心;宇文林青,我军心腹大患……”
全戎正发愣,忽然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拍了一下,连忙扭头一看,一个身高还不到他肩膀的女子端着酒杯,用十分生硬的汉语说:“喝了这杯酒吧。”
这个娇小玲珑的美女肤如凝脂,小脸上一对大眼睛柔情无限地看着全戎,她长发盘起,打扮和其他鲜卑女子明显不同。
全戎没回答,心想这是哪根葱?
“八嘎,”
女子身后一个额头剃光的男人怒吼,“我们大人敬酒,你竟敢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