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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则(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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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应开国之初的那些年, 边境的战事一直未曾消停过。



南燕先前被打怕了, 倒还算安分, 而北蛮却开始蠢蠢欲动, 兴许想趁中原时局混乱之际, 好浑水摸点鱼。



项桓从四月清明祭拜完了他娘便马不停蹄地去了北边, 眼见着都快入秋了, 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果然是造反容易建国难,几十年混战,中原大地剩下一堆烂摊子得慢慢收拾。



事情发生在九月底。



子夜里, 整个王府静悄悄的,冷月清风,一片安寂, 偏东的卧房还养了只黑猫, 正在窗边缩成一团好眠。



忽然,那猫耳朵便立了起来, 笔直地转了一圈。



远处的马蹄声在王府角门口刹住, 紧接着一道黑影动作迅速地闪进后院, 他一路解了披风和头冠, 步伐稳健, 足下生风, 临着要进门了,居然还没忘跑一趟厨房打水,利索地把自己全身上下囫囵擦了个遍。



卧房内“吱呀”一声响, 冷风倒灌, 黑猫已经从桌上跳了下来,一对眼珠在暗夜中绿得发亮。



宛遥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四周一沉,尚未睁眼,有人便自背后结结实实地将她往怀里抱了抱,倘若睡得再深一点,准得以为是鬼压床了。



好在她有经验,这种情况一年差不多要经历个两三回,最初那几天吓得夜半惊叫,引得全府侍卫拎着刀枪冲进来围观,后来次数一多,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背脊上流窜着一股冰冷的寒意,宛遥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在外面跑了数天,难免带有凉气,然而借着她身体取暖,不多时便辗转回温,变得格外蓬勃暖和。



那种紧贴皮肤的触感宛遥尤其熟悉,想翻个身,项桓却搂得死紧,还一嘴嘀咕:“别动……我跑一天了,先睡会儿……”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咸鱼挣扎似的奋力扭头,定睛看去——后者果不其然脱了个精光,这老毛病大概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宛遥压低声音:“你又脱衣服?洗澡了么?”



他脑袋磨蹭了下,含糊地哼唧道:“……洗了,干净着呢。”



摸了摸横在腰间的手臂,倒也没摸出什么来,宛遥勉强转过身,“不行,把里衣穿上,现在入秋晚上冷,我被子加得不厚,明早着凉了怎么办?”



他连眼皮都抬不起,随口敷衍:“我不冷,就这么睡吧。”



“不行!”她态度很坚决,“眼下正换季,等会儿你又该喊腿疼了。”



或许是腿疼两个字令项桓略有动容,眉峰居然无意识地扬了扬。



宛遥搬死猪一样给他从床上拽起身,“不准睡,”她双手捧起脸来回蹂/躏,“你还没换衣服呢,不能睡。”



闹了半天,最后实在是没辙,项桓只好应道:“好好好,穿了穿了……”



他把自己的头在宛遥手里搁了一会儿,东倒西歪地摸黑往床底捞——想不到还挺沉的,那猫已经在他里衣上舒舒服服地蜷着,乍然被人动了窝,老大不高兴地喵着抗议。



这小畜生是年前他路过剑门关时顺手捡来的,当时才巴掌大,家里两个女孩子,都喜欢模样乖巧的动物,原本是拿回来给宛遥找个玩意儿解闷,却不料一晃大半年,这猫在家的地位日渐拔高,现在都被允许堂而皇之的睡在他床上了,真是敢怒不敢言……



项桓盘膝系着衣带,宛遥便坐在对面低头替他理好衣衫,一把青丝瀑布似的散在耳边,衬得脸分外小巧。



他于是笑了笑,顶着两只困意朦胧的眼,把脑袋凑到她颈窝去,“想我没?”



宛遥将系带打个结实的结,推着他的头扔至一边,“你有什么好想的,干嘛要想你?”



说着就抖开被子躺回了床。



项桓不依不饶地贴上来,自我感觉倒是很不错,“你没想我?我不信。”



他胳膊晾在外,隔着被衾抱她,语气慵懒,“北境的城防已经重建了,这次回来,应该有很长一段年月不会再出征,今后有的是时间陪你。”



指尖正好触到一缕头发,项桓信手一卷,勾在掌心里缠成几道圈,“一去五六个月,晚上都没人陪你睡觉,怕不怕?”



宛遥背对他,闭着眼睛把棉被裹紧,随意道:“谁说没人陪我,我有小铁啊。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它跟我睡一起的。”



项桓在后面略有些不是滋味地抿了一会儿唇,不着痕迹地伸出脚,把安然自若趴在床尾的黑猫踹了下去,若无其事说:“这怎么能一样,它又不是人。”



摔了一个大马趴的小铁茫然地坐在地上四顾,它抖了抖凌乱的毛,哀怨地冲床上叫了一声,方才愤愤地迈开步子奔回窗前继续缩成团——毕竟好猫不跟人斗。



*



项桓虽然被季长川安了个王爷的头衔丢在长安自生自灭,但一有事使唤他比使唤宇文钧还勤快,就这两年零零散散跑北境跑南燕,去了不下五六趟,可时间都不长,超过大半年的,还是头一回。



甫一归家,他便明显的发觉了和以往的不同之处。



最直观的当然是宛遥了。



犹记得前年他被季长川踹去北方边陲和蛮族老朋友对刚的时候,仅仅离开了一个月,一回来她简直哭得梨花带瓢泼大雨,抱着人都不撒手的。



才过了一年而已,如今俨然一副习惯成自然的模样,难得他快马加鞭赶夜路,最后的待遇竟没比过一只猫。



宛遥想不想他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挺想的。



结果每日坐在家,只看她在桌边高高兴兴地逗猫,心里委实感到很亏。



又亏又委屈。



继而埋怨起季长川来,觉得他这个老师也未免太苛待自己,宇文和余大头明明是俩光棍,无牵无挂的,一有事却偏偏叫他出征。好在眼下是消停了,若再往外面跑几次,别说是猫,以后估计连地上那张虎皮的地位都能比他高。



项桓漫不经心地捅着茶炉子间的碳。



宛遥正在翻前日长安寄来的,关于研制铁面人解药进展的书信,怀里照例卧着大爷似的铁将军。



她在纸上写记录,停下笔略活动了一番手腕,问他:“饿了吗?要不要吃酒酿丸子?”



项桓好像刚回神,闻言顿了片刻,忙道:“吃。”



宛遥把猫放在一旁,“那你等我下。”



他顺势跟着起身,“我帮你。”



路过回廊,天已经起风了,满世界的枯叶乱转,洒扫的下人们灰头土脸地在院中忙碌。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令项桓很是在意的事。



听说每逢月初,自家府门外总有人会放一把新鲜的花摆在那里,不知道送花人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不明真相的街坊四邻多半还以为对方在上供。



他派人盯过两回稍,来者十分狡猾,是趁天不亮时偷偷动手的,蒙着面,跑得也飞快,几次设套都没逮到人。



虽然从未有书信指明那花要送给谁,但他不用想也猜得到,而更为使人不爽的是,宛遥对此居然颇为珍惜,不仅没扔,还特地派了个侍女准时去收。



项桓戳着碗里玲珑剔透的丸子,视线锐利地射在那捧露水未干的花束上,今天是一大束木芙蓉和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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