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掌柜暗恨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蠢(这回知道了猪队友的可怕性了吧!),见展振武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他,他如芒在背,再忍不下去,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解围道:“想是棍子多,一时拿错了也是有的。”
话音刚落,忽见一黑影袭来,魏掌柜避让不及,脸上便挨了一下子,然力道之猛,竟让他斜跄出去,幞头滚落,额角狠狠撞到地上,咕咚一声巨响,疼得他哇哇直叫。
众人回过神来,发现竟是展振武一脚踹在魏掌柜脸上!!
围观群众一声惊叹,原告被告衙役们也瞪大了眼。
宁通判气得胡子都翘了,什么君子风仪都不要了,惊堂木也不用了,直接上手拍得桌子啪啪直响,咆哮道:“大胆狂徒,公堂之上还敢撒野!这是咆哮公堂!!左右,还不上前给我拿下!!!”
也顾不得这厮什么背景了,狂妄至此,若不扳回面子来,他也不用在衙门混了!
左右衙役都被这一刀一脚给镇了,俱是畏缩不敢上前。
展振武长身而立,森然道:“本官与通判大人举证,这狗奴才是什么身份,敢来接话顶撞?”
闫管事也收了笑脸,厉声向魏掌柜喝道:“你不过魏家一贱籍家奴,如何知道衙门差役事?百户大人正在追查包铁水火棍,差役尚且没言语,你倒急不可耐跳出来说话,是何居心?可见是你收买差役欲谋害程旭!”
说着又转身向围观百姓高喊道:“便是再彪壮的汉子谁撑得住这十下铁棍子?!这不是要杀人是什么?!”
魏掌柜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嘴巴,真是急昏了头,被那煞神目光一逼竟什么话都接了!便是衙役招认,自己不认,他们也无法的。
(唉,魏掌柜,好叫你知道,猪队友的脑残是传染的。)
宁通判见闫管事三言两语就挑拨得外面百姓群情激愤,脸色难看之极,此时已经无法岔过去了,他就是再恼恨到底不能不顾民愤,因此又向一旁沉声喝问:“马腾,到底怎么回事?”
那名唤马腾的乃是这班衙役的头目,收银子怎么能少得了他,被当堂拆穿还是头一遭,他也有片刻的慌乱,但魏掌柜这一脚没白挨,马腾就学了这话,推说下面人拿错了。
两个出事儿的衙役也立马跪下磕头,口口声声拿错了。
宁通判巴不得这事儿早点儿过去,真追究下去,只怕他也或多或少要沾上个御下不严。他也不去看展振武同闫管事,沉着脸训斥三人两句,革了薪银,又让两个衙役去刑房领板子。
展振武冷眼看着,刚要说话,闫管事向他打手势。
闫管事闭了嘴,在一旁装背景墙的曹管事又开口,他可没有闫管事那样的笑脸,脸板得跟门板似的,说话声音也很机械,道:“程小哥拿家传玉佩为抵押,向展百户借银一千两,做了二十几把胡琴,却又以一千两卖给魏记,他一钱银子没赚,瞎忙活一阵,图的什么?谁会做这样的事?”
魏掌柜被踹歪了脸,一句话不敢说,他有种糟糕的预感,觉得自己就算胜诉,怕也难逃一死,心下突然后悔起来,不该起了贪念,到头来只便宜了东家。
宁通判沉着脸,什么展振武的一千两银子,那玉佩怎么来的?!当谁是傻子!只是今日的事儿闹成这样,着实难办,要想个法子脱身,回头问过知府大人意思再说。
想罢,他冷冷道:“程旭借银之事尚无定论,无凭无据,如何取信!况且,即便他借了银子,也未必把全部银子都花在做胡琴上!”
曹管事厚厚的眼皮一翻,道:“胡琴物料本有定价,大人且寻一商行伙计来一问便知。贵物贱卖,不合行商规矩。贱卖物什是小,既有这做琴的手艺,又缘何要贱卖自身做个看柜的学徒?大人,学生觉得此案疑点重重……”
宁通判迅速打断他的话,一拍惊堂木,道:“本案疑点颇多,双方证据皆不充足,此案暂且搁置,给你们三日期限,各自寻找证据,三日后再行升堂审理。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