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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5章 笑傲江湖(114)(1/2)

定静师太“嘿”的一声,心道:“这当儿却来说这些闲话干什么?”钟镇又道:“左师哥日常言道:合则势强,分则力弱。我五岳剑派若能合而为一,魔教固非咱们敌手,便是少林、武当这些享誉已久的名门大派,声势也远远不及咱们了。左师哥他老人家有个心愿,想把咱们有如一盘散沙般的五岳剑派,归并为一个‘五岳派’。那时人多势众,齐心合力,实可成为武林中诸门派之冠。不知师太意下如何?”

定静师太长眉一轩,说道:“贫尼在恒山派中乃是闲人,素来不理事。

钟师兄所提的大事,该当去跟我掌门师妹说才是。

眼前最要紧的,是设法将敝派失陷了的女弟子搭救出来。

其余种种,尽可从长计议。”

钟镇微笑道:“师太放心。

这件事既教嵩山派给撞上了,恒山派的事,便是我嵩山派的事,说什么也不能让贵派诸位师妹们受委屈吃亏。”

定静师太道:“那可多谢了。

但不知钟师兄有何高见?

有什么把握说这句话?”

钟镇微笑道:“师太亲身在此,恒山派鼎鼎大名的高手,难道还怕了魔教的几名妖人?

再说,我们师兄弟和几名师侄,自也当尽心竭力,倘若仍奈何不了魔教中这几个二流脚式,嘿嘿,那也未免太不成话了。”

定静师太听他说来说去,始终不着边际,又焦躁,又气恼,站起身来,说道:“钟师兄这般说,自是再好不过,咱们这便去罢!”

钟镇道:“师太那里去?”定静师太道:“去救人啊!”钟镇问道:“到那里去救人?”这一问之下,定静师太不由得哑口无言,顿了一顿,道:“我这些弟子们失踪不久,定然便在左近,越耽误得久,那就越难找了。”钟镇道:“据小弟所知,魔教在离廿八铺不远之处有一巢穴,那些师妹们,多半已给囚禁在那里,依小弟……”

定静师太忙问:“这巢穴在那里?咱们便去救人。”

钟镇缓缓的道:“魔教有备而发,咱们贸然前去,若有错失,说不定人还没救出来,先着了他们的道儿。依小弟之见,还是计议定当,再去救人,较为妥善。”

定静师太无奈,只得又坐了下来,道:“愿聆钟师兄高见。”

钟镇道:“小弟此次奉掌门师兄之命,来到福建,原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师太会商。此事攸关中原武林气运,关连我五岳剑派的盛衰,实是非同小可。待大事商定,其余救人等等,也只是举手之劳。”定静师太道:“却不知是何大事?”

钟镇道:“那便是小弟适才所提,将五岳剑派合而为一之事了。”他口口声声自称“小弟”,倒似五岳剑派已合并为一,而他是同一派的师弟。

定静师太霍地站起,脸色发青,道:“你……你……你这……”钟镇微笑道:“师太千万不可误会,还道小弟乘人之危,逼师太答允此事。”定静师太怒道:“你自己说了出来,就免得我说。你这不是乘人之危,那是什么?”钟镇道:“贵派是恒山派,敝派是嵩山派。贵派之事,敝派虽然关心,毕竟是刀剑头上拚命之事。小弟自然愿意为师太效力,却不知众位师弟、师侄们意下如何。但若两派合而为一,是自己本派的事,便不容推委了。”

定静师太道:“照你说来,如我恒山派不允与贵派合并,嵩山派对恒山弟子失陷之事,便要袖手旁观了?”钟镇道:“话可也不是这么说。小弟奉掌门师兄之命,赶来跟师太商议这件大事。其他的事嘛,未得掌门师兄命令,小弟可不敢胡乱行事。师太莫怪。”

定静师太气得脸都白了,冷冷的道:“两派合并之事,贫尼可作不得主。就算是我答允了,我掌门师妹不允,也是枉然。”

钟镇上身移近尺许,低声道:“只须师太答允了,到时候定闲师太非允不可。自来每一门每一派的掌门,十之八九由本门大弟子执掌。师太论德行、论武功、论入门先后,原当执掌恒山派门户才是……”

定静师太左掌倏起,啪的一声,将板桌的一角击落,厉声道:“你这是想来挑拨离间吗?我师妹出任掌门,原系我向先师力求,又向定闲师妹竭力劝说而致。定静倘若要做掌门,当年早就做了,还用得着旁人来撺掇摆弄?”

钟镇叹了口气,道:“左师哥之言,果然不错。”

定静师太道:“他说什么了?”

钟镇道:“我此番南下之前,左师哥言道:‘恒山派定静师太人品甚好,武功也是极高,大家向来都是很佩服的,就可惜不识大体。

’我问他这话怎么说。

他说:‘我素知定静师太为人,她生性清高,不爱虚名,又不喜理会俗务,你跟她去说五派合并之事,定会碰个老大钉子。

只是这件事实在牵涉太广,咱们是知其不可而为之。

倘若定静师太只顾一人享清闲之福,不顾正教中数千人的生死安危,那是武林的大劫难逃,却也无可如何了。

’”

定静师太站起身来,冷冷的道:“你种种花言巧语,在我跟前全然无用。你嵩山派这等行迳,不但乘人之危,简直是落井下石。”

钟镇道:“师太此言差矣。师太倘若瞧在武林同道的份上,肯毅然挑起重担,促成我嵩山、恒山、泰山、华山、衡山五派合并,则我嵩山派必定力举师太出任‘五岳派’掌门。可见我左师哥一心为公,绝无半分私意……”

定静师太连连摇手,喝道:“你再说下去,没的污了我耳朵。”双掌一起,掌力挥出,砰的一声大响,两扇木门板脱臼飞起。她身影晃动,便出了仙居客店。

出得门来,金风扑面,热辣辣的脸上感到一阵清凉,寻思:“那姓钟的说道,魔教在廿八铺左近有一巢穴,本派的女弟子们都失陷在那里。不知此言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彷徨无策,踽踽独行,其时月亮将沉,照得她一条长长的黑影映在青石板上。

走出数丈后,停步寻思:“单凭我一人之力,说什么也不能救出众弟子了。古来英雄豪杰,无不能屈能伸。我何不暂且答允了那姓钟的?待众弟子获救之后,我立即自刎以谢,教他落一个死无对证。就算他宣扬我无耻食言,一应污名,都由我定静承担便了。”

她一声长叹,回过身来,缓缓向仙居客店走去,忽听得长街彼端有人大声吆喝叫嚷:“你奶奶的,本将军要喝酒睡觉,你奶奶的店小二,怎不快快开门?”正是昨日在仙霞岭上所遇那参将吴天德的声音。定静师太一听之下,便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条大木材。

令狐冲在仙霞岭上助恒山派脱困,心下得意,快步赶路,到了廿八铺镇上。其时饭店刚打开门,他走进店去,大喝一声:“拿酒来!”店小二见是一位将军,何敢怠慢,斟酒做饭,杀鸡切肉,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的侍候他饱餐一顿。令狐冲喝得微醺,心想:“魔教这次大受挫折,定不甘心,十九又会去向恒山派生事。定静师太有勇无谋,不是魔教对手,我暗中还得照顾着她们才是。”结了酒饭帐后,便到仙居客店中开房睡觉。

睡到下午,刚醒来起身洗脸,忽听得街上有人大声吆喝:“乱石岗黄风寨的强人今晚要来洗劫廿八铺,逢人便杀,见财便抢。大家这便赶快逃命罢!”片刻之间,吆喝声东边西边到处响起。店小二在他房门上擂得震天价响,叫道:“军爷,大事不好!”

令狐冲道:“你奶奶的,什么大事不好?”

店小二道:“军爷,军爷,乱石岗黄风寨的大王们,今晚要来洗劫。

家家户户都在逃命了。”

令狐冲打开房门,骂道:“你奶奶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那有什么强盗了?

本将军在此,他们敢放肆么?”

店小二苦着脸道:“那些大王,可凶……凶狠得紧,他……他们又不知将军你……你在这里。”

令狐冲道:“你去跟他们说去。”

店小二道:“小……小人万万不敢去说,没的让强人将我脑袋瓜子砍了下来。”

令狐冲道:“乱石岗黄风寨在什么地方?”

店小二道:“乱石岗在什么地方,倒没听说过,只知道黄风寨的强人厉害之极。

两天之前,刚洗劫了廿八铺东三十里的大榕头,杀了六七十人,烧了一百多间屋子。

将军,你……你老人家虽武艺高强,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山寨里大王爷不算,单是小喽啰便有三百多人。”

令狐冲骂道:“你奶奶的,三百多人便怎样?本将军在千军万马的战阵之中,可也七进七出,八进八出。”店小二道:“是!是!”转身快步奔出。

外面已乱成一片,呼儿唤娘之声四起。浙语闽音,令狐冲懂不了一成,料想都是些什么“阿毛的娘啊,你拿了被头没有?”什么“大宝,小宝,快走,强盗来啦!”之类。走到门外,只见已有数十人背负包裹,手提箱笼,向南逃去。

令狐冲心想:“此处是浙闽交界之地,杭州和福州的将军都管不到,致令强盗作乱,为害百姓。我泉州府参将吴天德大将军既撞上了,可不能袖手不理,将那些强盗头子杀了,也算立了功劳。这叫作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奶奶的,有何不可,哈哈!”想到此处,忍不住笑出声来,叫道:“店小二,拿酒来!本将军要喝饱了酒杀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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