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你别那么紧张好不好?我们只是去南家一游,有必要弄得这么隆重吗?”水倾程瘫在椅子上哀号着。
南烈摸了摸额头的汗,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劝道:“小家伙啊,不管怎么说,我们穿得正式一点,总没有错的。乖,把这个九凤环佩戴上。”
“不要,不要,不要。”水倾程连叠声拒绝着,她只是去随意一游,她才不要弄得像个暴发户般让人家当猴子看呢。
瞧瞧她身上穿得:挂钻翡彩中衣,垂珠盖踝百褶长裙,裙沿一圈金光闪闪的包边,外罩银线边,镂空金丝长披风,脚蹬绣着霞彩,尖前包半边寸余金叶的软靴,头上已经束了九琉冠,这还要戴个九凤环佩,这都成什么了?花孔雀吗?珠还是宝展示架?
其实这仅是水倾程喜欢简约的本性使然,以她的赛雪白肌,如玉凝肤,哪里会被这些色彩给涂塌哟,只会让她显得更加的娇俏罢了。南烈完全是站在一个长辈包装小辈的角度来置办她的穿着的。毕竟,在他的眼中,水倾程看起来是老成有余,活泼不足呀。而且,他小小的私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在南家大大的扬眉吐气一回的。
“小家伙呀,小倾程,小程儿,你就听老祖宗的话穿上吧,好不好?”南烈语气里都带上了恳求。
“天儿,你就依老祖宗说得做吧。”菩提明望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水倾程瘫靠在椅背上,把九凤环佩拿过来往自己脖子上一套,无奈地道:“好了好了,随便吧。”
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就养成了这种吃软不吃硬我脾气了,一碰到人家说句软话,她就很受不了地投降了。
南烈看着珠光宝气,耀眼非常的自家嫡后,心中无比的激动,连对南家那些人的怨恨都消了不少,他甚至觉得应该感谢那些人,要不是他们,他也不会有机会拥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后辈。从血脉的纯正度上说,她,甚至于比他的亲儿子,更贴近,这是延续了他最最纯正血脉的孩子呀。他就算是做白日梦时,也不曾梦见过自己的后代,竟然能走到这样一个巅峰的位置上。他的眼眶湿润,心中却是满满的。
“阿烈,小丫头好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小客栈的房门外,响起南勇鑫毫未压抑的大嗓门,南志宫还从来不知道,自己一向以温言软语著称的爷爷,还有这么吼声冲天的时候呢。
房门被打开,南烈已恢复了以往的表情,他只是微微地向南勇鑫点了个头:“五长老。”
“什么五长老?我是你五叔,你小子,别仗着小丫头,就连叔叔也不认了哈。”南勇鑫听这称呼可就不乐意了,小丫头身份高,他不敢倚老卖老,但对于从小看着长大的南烈,他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南烈没有接话,只是朝门旁侧了侧身子,让他们进了屋。
“咦,小丫头今天可真漂亮。”南勇鑫见南烈那样子,也没得寸进尺地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把目光转向了瘫坐在那毫无形象可言的水倾程。
水倾程无精打采地斜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了一边。
“南五长老,南公子,这边坐。”修墨好笑地看着水倾程闹得小脾气,招呼着南勇鑫爷孙俩。
秋萧月递过去一条帕子,在她耳边低声道:“程儿,再这样嘟嘴下去,小心长嘴纹了哈,来,把脸上的水不拒擦擦。”
一把抓过帕子,水倾程满眼哀怨又讨好地看着他:“萧月哥哥,你也觉得热是吧?你帮我把披风给拿掉好不好?””
“呵呵,程儿,你脸上这可不是汗,那是你刚才喝水喷出来的水珠,乖,就这一次,你就依老祖宗吧。”秋萧月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她。
“哼。”水倾程冷哼一声,气恼地别过头去,她真心觉得好丢脸的,穿成这样,再插两根羽菱的话,跟以前看过的华夏国粹——京剧里的刀马旦一样的。
“小倾程怎么了?”南志宫好奇地问道。
秋萧月连忙给他使眼色,站起身拉着他往外走去:“南公子,这屋子太小,我们还是外面去吹吹风吧。”
南志宫一脸糊涂地睁着大眼,张着嘴,被他拉出了门外,秋萧月才小声地道:“程儿不喜欢这么隆重的打扮,正在闹别扭,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你别戳着壶开。”
“噢噢,我知道了。”南志宫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转头看了看没有发出巨响的房间,然后压低声音道:“可我觉得她穿这样挺漂亮的呀。”
为什么会不喜欢呢?他费解了,女子不都越华丽越喜欢的吗?不管小的,老的,都喜欢把自己往雍容华贵里打扮,来求增加自己的身份值。反正他认识的女人都是这样的。
秋萧月似是看透他心般地睨斜他一眼:“我们家程儿不管穿什么都好看,不管怎么穿,都高贵的。”
“那倒是。”南志宫同意地点点头,那丫头就是穿件素布,也能把那风华从骨子里透出来。
“我说阿烈,你就不能对我笑一笑?”屋子里,南勇鑫见水倾程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又把炮头对准了南烈。
“老头,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好了好了,走吧。”南烈的心里在想什么,水倾程不想知道,但她也不希望看到他那皱起的眉头,一脸落寞的样子。话说,为什么她没听他提过那个老祖母的事呢?她古怪地瞅着南烈,心里好奇宝宝又窜出来了,穿衣带来的郁闷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所以说,她其实是个很容易接受现实的人啦。
水倾程一说话,南勇鑫的注意力立马转弯了,笑得微眯的眼睛,看起来就更像是只老狐狸了:“倾程小丫头啊,这次回南家,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礼物?我要准备什么礼物?礼物不是长辈给的吗?”水倾程揪抽下嘴角,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老狐狸打得什么主意。她以事实为理由装傻着。
“呵呵,这不是也有小辈孝敬长辈的礼节么?你准备了什么呀?”南勇鑫不死心地试探道。
“噢……”水倾程恍然大悟地噢了声,看着南勇鑫的眼中开始冒光,她又慢吞吞地吐出一句:“没准备,他们和我又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南勇鑫急了:“那可是你曾祖的家,也是你的家人呀。”
水倾程很是痞赖地抖了抖眉毛,看着南烈道:“我家老祖宗的家在桃源,桃源的才是我的家人。”
“小丫头,你不能这样呀……”南勇鑫开始采用哀策了。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水倾程才不吃他这一套呢,回答得干脆又无情:“老头,你要是想继续在这里呆着,记得帮我把房费结一下哈。老祖宗,我们走吧。”
南烈点点头,没有说话,跟着她后面往外走。
“倾程小丫头,你不能这样的。”南勇鑫这回是真得哀号开了。
水倾程头也没回地道:“我已经这样了,所以,你还是快点把房钱付了跟上来吧,不然我们可就真得先走了哟。”
南勇烈突然有种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虽然他还真不在意这点小钱,也是真心喜欢倾程那丫头的,但那感觉不好呀,嗯,怎么说呢,就是被算计的感觉。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他只能这样的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后很不客气地把南志宫给抓了壮丁赶了下去,结帐这种小事,当然是由小辈去做的喽。
“欺软怕硬的老头。”南志宫低喃了一句,自己拿倾程小丫头没办法,就知道找他的麻烦。想是这么想,但还是乖乖地照办了,谁让他是这老头的孙子呢?
这次去南家,和水倾程同行的,除了修墨和秋萧月外,就只带了水珞等十人,别外就是必须去的南烈和菩提明望了,其他人,她全部留在了玉凌琅特意为她准备的东界少主殿里。客栈的门外,一辆六角华盖飞顶,周身刻雕着九彩飞霞的高端华丽,由六头雪白天马兽拉着的车子,早已候在那里了。
“咦,美大叔怎么在这里?”水倾程抚额感叹了一下,老年人的心思真相似,她那便宜师傅和南烈老祖宗真是一个时代的,连想法都一样。转头就看到了一线眼美男大叔阿彦正笑意翩翩地依在马车的厢柱上。
“少主。”阿彦向她微揖了下,然后笑盈盈地道:“大人吩咐,让我跟着少主一起去南家。”
有一支东界是强的守者护卫队相护,虽然他相信少主怎么样都不会吃亏的,但大人的吩咐,他还是很乐意执行的,能和少主培养培养感情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太多的。
水倾程噘抿了下唇,不置可否地道:“那就一起去吧。”
反正他跟着,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她还是个新上任的少主,而他却是早就名声在外的界官。麻烦么,能少则少,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阿彦的相随,除了从来就和水倾程站同一线上的修墨和秋萧月两人外,其他人的心情就各异了。
南烈是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南勇鑫和南志宫爷孙三,却是很激动的,能让界官当跟随的,除了上面的那几位大人,也只有他们家小丫头了。而同样站在外面等候着的南家其他人,那心情就复杂多了,特别是二长老南勇枭,是崇敬、敬畏、紧张、激动,更多的却是纠结。特别是当南勇鑫偶然给他透露得知水倾程是南烈的后代的时候,他是真得惊到了。他到现在还不能肯定水倾程对他是怎样的一种心思呢,他心里没底呀。
也因此,这一路上,除了必要的招呼外,他基本上是保持沉默的。
“二哥,马上就到家了,你可要想好以后的路呀,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以后可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世界了,你觉得这样,真得好吗?”最后一站休息时,南勇鑫看着一直沉默的南勇枭,语重心长地道。
“我知道,只是,不知道阿烈他是怎么想的,还有那个小丫头。”南勇枭叹气道,他没有老五那么好运气,有和水倾程关系不错的南志宫在。
“二长老对我们做过什么吗?我不记得了。”水倾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马车厢,站到了两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