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终归是没有随他们一起离开,而是在一番客套后,独自行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弥二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有开口,只是充满关切地说了句:“清少,一切小心。”
水倾程三人都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自己的看法,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直到弥二带着他们七拐八拐,拐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进入一个外面看起来像个蜗牛壳的地方,对他们说这是落脚点时,水倾程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是个很隐偏的荒废院落,从外面看只有一间房的样子,里面却是个左室隔开的小套间,明面上看,很适合。细细打量完了房子,她才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他。
“少……少主,您,您这样看着属下干什么?”说实话,弥二其实心里是很紧张的,这个少主,虽然年纪小,但那本事,却非他们能想像得到的,不管是自己的大哥弥扬,还是身为神域盟主禁脔的清少,都在自己的面前表达过对她的敬佩与信服。这次的事,说白了,就是他自做主张找得百慕枫。
“我在想,你和百慕枫是什么关系。”水倾程伸手抚了下眉,找了把椅子随意地坐下了。
“少,少主,您说的什么,属下听,听不懂。”弥二额头已冒了冷汗,他是想让少主帮帮百慕枫,但也不是现在呀,他怕少主误会了,那就糟了。
低着头,水倾程的手指,轻轻的叩击着自己的膝盖,问得很是漫不经心:“你刚才叫我什么?”
“少,少主!”弥二紧张的差点咬到舌头。
“噢……”水倾程复又抬头看他,声音拉得很长,半晌才道:“我以为,百慕枫才是你的少主。”
弥二张口欲言,却被她抬手打住了那双水眸刹那冰冷:“弥二,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三条命很贱,贱到你可以随意玩弄的地步了?”
“少主,属下不敢。”弥二“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了,打死他,他也不敢起这种心思的。
“不敢么?是不敢说吧?但敢不敢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你已经做了。”水倾程的声音又恢复成悠淡不在意的样子了:“弥二,想必我们此行的目的,你也已经告诉百慕枫了吧?”
“少主,清少他是不会害你的。”弥二的背上已被冷汗给浸湿了,但有些话,他却不打算埋在肚子里。
水倾程笑了,笑得很和熙:“他会不会害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把我的命,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下,就随意的交出去了。”
“清少不会害你。”弥二咬牙坚持道。
“他不会害我,我就得把命放在他的手上吗?还有,你给我个他不会害我的理由。”水倾程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告诉我,是什么理由让你如此相信他不会害我。”
“他喜欢你,他就是因为你才会来到雁州城,才会被逍遥君霖给看上,进而成了他的禁脔的。”弥二的心打着颤,低着头不敢直视那道清澈却犀利的目光。
水倾程轻叹了口气:“弥二,你来雁州城几年了?
应该是三年吗?
你和百慕枫认识又有几年了?
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年吧?
你知道三年前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吗?
百慕枫在天玄潜藏多年,只为了找出我,以便灭杀我。
学院赛的时候,我才神师,他就对我用了百慕家的绝术‘焚天灭地’,以期对我一击必杀;在我玄落盛会中,也是他与百慕容设下圈套,欲灭我于人手;来神域的前夕,百慕家更是派出百慕大长老,迫我落于空间乱流;我请问你一下,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的喜欢怎么就这么的特殊?
你也别说这一切都是那个替身做的,若都是那替身做的,那他又是何时识得我?
弥二,你能为我作解一下吗?”
“他现在真得没有杀你之心。”弥二半晌才懦懦出这么一句。
“算了,我的话对你而言,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你心中早已认定自己做的没有错。那就这样吧。”看着弥二那一副迷茫的样子,水倾程突然觉得自己这纯粹是浪费口水:“你下去吧,从今天开始,有什么事,你还是和城主联系吧,我这边,就不用过来了。”
“少主……”弥二慌了,他真得错了吗?
“弥二,你实在不够格让我用生命和你赌一场,不过,看你这么怀疑的目光,我就和你赌这一场,不出一个时辰,必然会有人来灭杀我们。不是百慕枫不可信,而是你的脑袋被驴踢了。不是我看低了你,而是我想,不管是多么英明的主子,碰到你,都只会死于非命。信不信,你看着结局就知道了。”找一个只出不进的蜗居给他们,再隐秘又如何?照样是死路一条。
“我累了,想先休息了,你去忙你的吧。”水倾程闭上眼睛,她真不想看到他的惊慌,好似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般的。
“我……”弥二还想说些什么,修墨却先他一步开口了:“你先去吧,有事的话,我们会联系你的。在这里,大家还是小心点好,你说呢?”
“那属下就先告退了。”弥二低着头,退了出去,眼中带着明显的失望与愤怒,清少好心好意帮忙找落脚点,他尽心尽力为他们打掩护,结果竟然得到这样一个被驳斥的结果。
“我们要重新找住处吗?”秋萧月坐在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虽然这样问着,身子却没有要动的迹像。
水倾程没好气地翻了下眼皮:“明知故问,萧月哥哥,什么时候你也学得这么坏了?”
“既然你连百慕枫都相信,那还对弥二说那些话做什么?无端端的坏了自己的形象。”这一点秋萧月没看懂。
修墨把床上的被子铺好,把水倾程给抱到床上:“你先睡吧,我和萧月聊聊。”
水倾程点点头,兀自闭目养神去了,修墨细心的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对秋萧月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就走出了内间,在厅里入坐了。
“萧月,你自认识了倾程后,一直就跟在她的身边没有出去历练过吧?”这是修墨的开场白。
“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觉得我不了解人性,太过单纯了么?”秋萧月从来不是个笨人,甚至可以说他是个非常聪明通透的人,虽然他没有秋冷心那样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修墨笑了笑:“单纯么,我倒不觉得,只是对人心的把握不够。就比如说今天这事,你是不是觉得连百慕枫都可以相信,为什么反而对弥二有这么大的不认同。”
秋萧月挑了他一眼,也并没有否认:“刚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突然有点明白了。
哪怕百慕枫再真心,在没有得到我们的认同时,做出这样的安排,都是对主子的一种蔑视与不负责,更是一种置主子生命于不顾的一种危险态度。
就算抛开百慕枫的动机不说,弥二的所作所为,也完全就是一种不尽职的表现。
所以,他说百慕枫不会害我们的话是可信的,但他的表现却是不可取的。
做为属下,他已经不合格了,因为在他心中,放在第一位的,已经不是主子了。”
“嗯,你说对了一点,其实你还忘了提另外一点,那就是,他能肯定的也只有百慕枫不会害倾程,却不能保证他不会害我们。
倘若他真对程儿有心,那么他想要害我们的机率就更大,毕竟这里是外人轻易不能进的雁州城,要灭我们,也不算是件太困难的事。”
紫眸中,已浮起了深邃的危险:“百慕枫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人,更或者说,百慕枫从来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就算他真是逍遥君霖的禁脔,我相信他能活着,就必然有他想要得到的。
说起来,程儿对人心的把握,要比我们精准的多。”
“你就不怕她对百慕枫感动了?毕竟他也长相不俗。”秋萧月揄揶道。
“哈哈哈……”修墨自信地笑了:“她身边哪个男人长相俗的?再说了,你就那么希望我们之间再加个人进来?我以为我们两个互相的醋就够浓的了。”
“说的对,这味已经够大了,再多就过了。”秋萧月也笑了,就算他比不过修墨,但如他这样的存在,一个也已经够了:“不管他是什么心思,我们都给掐死在萌芽中。”
“你们聊得很开心呀。”一个阴森森带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不知何时,本来在床上睡觉的人,正依在门框上,对着他们露着白森森的牙齿呢。两人立刻换上献媚的笑容,一左一右地走到她的面前,修墨声音温柔的有点渗人:“我们把你吵醒了?”
水倾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