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秋殿的端阳宴上如今已没了半分欢庆的味息,人人全都是满面兴味儿,凑在一处轻声谈论着方才听见的事儿,这可是闻所未闻的艳事儿,不单是由于那一双胆大包天在端阳宴上背着人便敢胡天胡地乱来,还由于他们可是嫡亲的伯母和侄儿呀,竟然会……
这样的丑事儿真说起来,只怕除却先前泾河宴上的卓家姑娘私会皇太子,便是这一桩了,只是先前那可还比不上这样令人咂舌,更令人满满是遐想。
等着黎姑姑来回话时,诸人的视线频频扫过坐在席上已全身发软倒在婢子怀抱中的静和伯太太,和金家席位上不住发抖抚着案几强撑着的闵氏,静和伯府出了这样的事儿,只怕她们两位谁也几乎没法落好吧。
闵氏这会子是再也是没半分镇定从容了,她身体抖作一团,青白着脸楞楞愣愣看向殿门边,全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真的。
金宝钗便那样回来了,仿佛什么事儿也是没发生过一般,可自个儿亲娘路大太太却是……跟路茂一块在偏殿里……
怎会这样?!不应当是这样呀!
她木木地转过头看向金宝钗,莫非是她?
可见金宝钗正含笑和边上榻席上的小姐们讲着话,神态沉静淡然,全然看不出啥来,仿佛这一件教人人全都谈论的丑事儿和她并无任何关系一般。
似是察觉到了闵氏的视线,金宝钗抬起头来瞧向她,和她视线相接,却是全无半分惧意,便那样凉凉地淡微微地看着她。
过了片刻,金宝钗突然露出一丝笑容来,便那样直视着她勾起嘴角笑了一笑,非常突兀却是又满满是深意,那笑容里明明全都是轻蔑和鄙夷。
她知道!她一直都晓得!是她算计了路大太太和路茂!
闵氏给那笑容吓的身体一软,险些倒下,再望向金宝钗时眼中唯有惊乱和骇怕,飞快地躲开她的视线,好像看到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鬼魅一般。
黎姑姑带着人非常快回来席上,她拜倒在皇贵妃席前:“婢回来覆命。”
满面阴沉的皇贵妃轻轻睨着眼:“怎样?偏殿里到底是啥情形?”
她方才听了那宫娥的话,便已怒不可遏,这样的丑事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全都是在她主持的宫宴上,明明是有意藐视她,何况还是这般败坏纲常伦理的事儿,倘若再传出啥,只怕圣人又会责怨她未能教化妇德,母仪四海天下!
当初分明是圣人亲至静心庵接她归宫,如今却成为她不可以教化四海天下的罪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贵妃面上的冷意更深了,瞧着黎姑姑,便等着他的答复。
黎姑姑哪儿敢遮蔽,低声道:“是路大太太和静和伯世子,婢去时静和伯世子还醉着,抚出来时连外袍亦是不曾穿,大太太更为……”
她老脸通红,饶是多年经事儿的宫中掌事儿姑姑,可亦是不曾碰到过这样的事儿,还是要当着很多人的面描述一通,实在是讲不出口。
皇贵妃的脸已全然阴沉下来,她噙着讽笑看向殿外:“他们怎样说?”
黎姑姑摇头:“不曾讲话。”
静和伯世子还醉的没醒过来,而更让人不齿是路大太太却是一副还沉醉当中的样子,亦是半句话也是没说,由着她们抚着来了殿门边。
仅是即使他们说啥也是没用了,到底是遭人捉奸在床,又是那副样子,还可以有啥可以辩解的。
皇贵妃的手重重拍在案几上,惊的一边的几位亲王妃全都面色大变,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多看,席上一直不住谈论着的太太们也全都刹那间闭了嘴儿,低下头去等候皇贵妃的发落。
闵氏回头瞧了一眼已两眼一翻全然昏去的静和伯太太,无力地闭了闭眼,只怕这一回她的娘家静和伯府是难逃责罚了,只是不知皇贵妃主子会怎样处置。
他头痛欲裂,缓慢想到了以前的事儿来。
前几日静和伯太太便悄悄和他讲了,今日来这清华园可不止是为端阳宴,还是有一件大好之事儿在等着他,他只须到了时候去一回偏殿便成为。
听闻那一名比金家二姑娘三小姐更娇美动人呢,他这两日想的心尖骚动难耐,今儿来时更为特意令人花了钱银搞了两粒儿春丸服下,便是为能好好尝尝滋味儿,在席上又多吃了两盏酒,更为兴致勃勃,迫不及待便去了偏殿。
偏殿门边没人,殿门反倒是开着的,他也顾不的了,药性上来了,推了门便进去。
殿里四下落了窗,也是没掌灯,昏黯当中他只看到里边的榻上侧卧着一个背影,便猴急地扑了上去。
可是,可是他怎么又会给搞到这儿来啦?这儿是……
他迷糊地抬起头四下瞧着,却看到另外一边儿亦是满面惊诧的路大太太,路茂一眼看到了她身上衣裳不整露出大半白胖的身体,吓的身体一抖嗦,原本还是有一些药性的下身刹那间软了。
这是咋了,怎么他们俩会在这儿?
殿中的人们却是不晓得他们俩的困惑,她们全都在等着皇贵妃主子的发落。
静和伯府出了这样的丑事儿,又是在端阳宫宴上,皇贵妃主子怎样也容不的他们这样放肆,必然不会轻饶他们了。
姑娘们全都已红了脸,垂着头不敢多看多听,到底这可是败坏纲常的丑事儿,不是她们这一些未出阁的小姐可以听的。
而太太们却全都面色各异,不少已幸灾乐祸地望向静和伯太太,还是有那强撑着的大元帅太太闵氏,路大太太可是她亲娘,出了这样的事儿,只怕这一位大元帅太太也难免会给牵连了。
闵氏垂着头,这会子她干嘛神情只怕全都会变成其它人的笑柄,唯一能作的唯有等着皇贵妃主子的发落,待回了府再想法儿周旋转圜了。
可是皇贵妃主子的下一句话却是令闵氏如坠冰窟,只听皇贵妃主子口气冰寒:“我听闻静和伯府老太君前几日才病故,可是这般?”
闵氏头脑中嗡地一下,脸前发黑,抚着案几摇摇欲坠。
她和静和伯太太商议端阳宴时,也曾担忧过,倘若教贵人们发觉了静和伯府大孝当中赴宴,只怕是要给斥责发落的,可静和伯太太却是毫不在意,只说静和伯府现而今这情形谁会在意她们去没去,便是有人知道怕也懒的理睬,只须能的了这门好婚事儿,便是给宫中申斥也无妨。
可她们没料到,会变成如今这样的情形,这是要罪上加罪啦!
皇贵妃身旁的几位亲王妃连忙同意着:“主子明察,静和伯府老太君前几日才病故,伯府的灵棚昨日才撤了呢。”
这京师原本即没不透风的墙,何况静和伯府的笑话人人皆知,谁不晓得他们府中搭了灵棚却不舍的办丧仪,对登门吊唁的宾客亦是捧高碾低,寻常亲戚登门连茶汤也难吃到一碗。
皇贵妃讽笑一下:“果真是好家风,大孝当中前来清华园赴宴,又作下这等禽兽不若之事儿,这样的人家竟然是世袭伯府,真是丢尽我朝的脸!”
她凉凉瞧着厥倒在席上任凭婢子掐人中灌热汤全都不曾醒过来的静和伯太太,还是有那边金家席上垂着头面色发青的闵氏,缓慢讲着:“静和伯府祖上也曾是太祖皇上时的功臣,才的了这世袭爵位,福荫子孙,可不曾想起后一生孙这般不成器,作出令祖宗蒙羞的丑事儿。他们怕是认为这世袭的爵位便是金汤永固,椒房万世了,却不曾想过如果然正坏了品行声誉,便是有爵位也难保住么!”
这几句话惊的闵氏魂飞魄散,皇贵妃主子是要……
果真皇贵妃主子看着静和伯太太那副死鱼一般的样子,沉音道:“我会把此事儿奏明圣人,削去静和伯府世袭爵位,以示惩戒。”
削爵!才给婢子折腾的有一些意识的静和伯太太再一回一翻白眼儿,又倒下了。
闵氏这会子亦是软绵绵倒在了婢子身上,她出身静和伯府,府中又穷又没成器的,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这世袭的爵位,亦是起先金老太君看中她,要人三媒六聘娶了她进大元帅府的原由,可如今便这样没了。
她恨不可以便这样死去,或是可以向静和伯太太一般厥过去也好,亦是不用这样难堪地坐在席上,任凭人嘲笑地端详。
可她不可以倒下去,她已嫁到了大元帅府邸中,还的应对接下来的事儿!
她轻轻侧过脸,果真看到金老太君阴阴地看着她,视线里满满是鄙夷和厌弃。娘家没了爵位,还这样丢尽颜面,金老太君那样的性情又怎么可能还容的下她。
闵氏的心如若坠了一块石头,凶狠给拽下。
皇贵妃主子却是不会理睬她们的各类悲哀和不甘,她绝不会轻易放过静和伯府,要令四海天下人好好瞧瞧,她也如昭文皇贵妃一般谨守妇德能教化四海天下,绝不会允许那一些乱臣贼子有机可乘。
她和黎姑姑道:“那一双坏了人伦的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