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太君愈说愈气,又是拍案几又是摇头,气全都喘不均匀了:“我们金家是作了啥孽,居然找寻了这样个厚颜无耻不贤不良的媳妇儿进门!”
她讲的泪水全都下来了,骂骂唻唻之际,突然想到这媳妇儿仿佛是她给辜清找寻的,忙又道:“我起初只当她是个好的,平日中亦是一副知书识礼的样子,寻思着怎么亦是伯府邸中的小姐出身,再怎么也应当知道纲常礼数,哪儿想起她便跟她那上不了台面的娘家一般,不知好赖烂了心肝啦!”
这样粗俗的话,在米氏听起来却是分外顺耳,一想起起先才到京师时,闵氏那副瞧不上自个的样子,她便觉的如今这样特别解恨。
她在一边凉凉道:“母亲莫要生气,没准儿大嫂仅是一时糊涂了,否则怎会把这样贵重的人参跟头面全都给了娘家,我可是听闻那套头面可是赤金实心的,还嵌着上好的红宝呢,听着都晓得非常贵重。”
她可不介意火上浇油,闵氏这把柄算作是牢牢捏在她手中了,以后要在这府中再翻身也难了。
闵氏此时候才缓慢抬起头来,瞧也是没看煽风点火的米氏,而是直直看着金老太君:“母亲,我有话要单独说和你知晓,还请把这一些不相干的人打发走。”
她压根没把如若跳梁小丑一般的米氏搁在眼中,金宝钗和辜远便更加不必讲了,她唯一要在意的仅是金老太君的意思。
瞧着沉静的仿佛什么事儿也是没发生一般的闵氏,二太太米氏可是真真的气极了,她骤然直起身体,凶狠瞠着闵氏:“全都这会子了,还寻思着遮着瞒着?难不成还当老太君会听你蒙骗,把洋参当人参,由着你贴补娘家?”
金老太君也恨恨道:“你作了这样不要脸的事儿,还想说啥?”
闵氏面色纹丝不动,口气平平地道:“是玥娘的事儿。”
米氏听的稀里糊涂,正要再张口刺她几句,却看到金老太君面上的怒气淡了二分,神色也曾重起来。
金老太君看着闵氏瞧了好一会,才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我听听她要说啥,再处置亦是不迟!”
米氏气了个倒仰,她费了那样大气力才把闵氏贴补娘家的事儿给坐实了,还把自个的头面当了换了银钱赎回了那一双人参,为的便是要把闵氏这当家主母给拉下来,以后她可以要用多少钱银便可以用多少,在这府中扬眉吐气地当她的二太太,讲不的还可以的了掌家之权。
可是如今便这样,便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即使啦?
她急着要再说几句,要撩拨了老太君再闹下去,却给金老太君一个冰寒的眼光给横来:“全都回去,有啥话明日再说。”
辜远反倒是无所谓,他大唻唻站起身来,打了个呵欠:“这事儿还的娘亲和大兄说的算,我们也便不用费这心了。”他唤了米氏,摇摇晃晃往外走了。
米氏气的面色发白,实在是不愿走,可又没其它的法儿,恨的牙全都要咬碎了。
金宝钗可是从容起身,淡微微笑着给金老太君屈了屈膝,半句话也是没多说,一拂衣袖向外走去。
她早料到了,闵氏终究亦是打理西府这样一些年了,往日亦是个心计深重的,怎么可能轻易便给扳倒,即使是她犯了金老太君最为疼恨的事儿,还可以想法儿舒缓过来,瞧起来还的费一点功夫才行。
瞧着她出去啦,米氏才跺了跺脚,不甘心地瞧了一眼垂着头沉静坐在榻席上的闵氏,快步追着金宝钗往外去了。
“大小姐,你等等我,我和你一道走。”米氏急不可耐地唤着,这会子除却金宝钗,她还真不知应当跟谁倾诉这一肚子怨气。
金宝钗从善如流地停下了步子,笑着看着她:“二婶儿母这是咋了,怎么跟和人拌了嘴一般。”
她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要米氏更为如鲠在喉,气的心尖尖全都是痛的。
她扯着金宝钗往外走着,口中却是阴狠地道:“没料到咱这一位大太太还真是能耐,连把人参掉包贴补自个儿娘家的事儿全都可以兜去,老太君还可以给她留了颜面,便这样要我们走了。”
金宝钗微微一笑,那是由于金老太君顶大的期盼便是令金家攀龙附凤,可以够保住金家现而今的富贵荣华。
辜清至今没子嗣,唯有几个闺女,金老太君对金宝钗是不指望了,由于长山太公主的缘故,她对金宝钗更为难掩厌恶,金宝芝又是那样个跳脱的性情,没半分心思,亦是依仗不上,唯有金宝琼是她最为满意的,温侬顺从,又是聪敏大方,实在是再好也是没了。
她自然而然是要指望金宝琼可以嫁进皇家,成为王妃乃至能更为显贵,为这样个念头,她便不会轻易发落了闵氏,到底以后金宝琼还的有个好听的名音。
米氏见金宝钗没张口,只是轻轻笑着,心尖更为不甘心,她扯着金宝钗轻声道:“你说老太君会不会抢了她的掌家之权?”
她盼着的便是这,顶好能把这掌家之权交给她,那时候这府中那很多铺面钱银可全都在她手中了,那才不枉费她费了这样多心思。
金宝钗瞧着她抿唇笑着,却是满面单纯:“这我可不晓得了,二婶儿觉的是便是。”
金老太君怕是不会明着抢了闵氏的掌家之权,只是闵氏以后怕也是没法再只手掌遮天了,信任这东西一旦失去,便会只余下猜忌和怀疑,金老太君对闵氏再亦是不会像从前那样安心了。
米氏才想到脸前这小姑娘可是给闵氏欺压了这样多年,哪儿知道这一些事儿,她没好气地摇摇头:“算了,你哪儿会知道。”
这和米氏打探见的消息差不离,她嘚瑟地笑了:“可不便是,往日这外头哪有这样好的香料,即使贵府中全都不多,咱只须转手卖出去,那可便是一大笔钱银。”
她瞧着金宝钗,竭力作出跟蔼关切的样子:“这一些年定府邸中的钱银全都在那一位手中握着,你怕是也受了不少委曲,以后你二叔父跟我会替你好好打理铺子跟田庄,你安心便是了。”
金宝钗瞧着又是许诺又是发誓的米氏,唇角的弧度越发的大,屈了屈膝:“那便有劳二叔和二婶儿母了。”
米氏坦然受了她那一礼,笑的畅快:“这是哪儿话,咱全都是自家人嘛。”
上了廊桥,金宝钗回头瞧了一眼缓慢阖上侧门的西府,笑容渐冷:“令钱二把那一车的香料和了他们,钱银一文全都不可以少,好生收着等候吩咐。”
小绿轻声应下了,不敢多问半句,她看不明白自家姑娘到底要干嘛,却是知道二太太所讲的那桩好买卖怕是不那样简单。
松寿院的正堂中,金宝琼和金宝芝满满是担心地瞧着面色难堪的金老太君,和坐在下席上沉静的闵氏,一时不晓得应当如何是好。
金宝琼犹豫着唤了一下:“娘亲……”
闵氏瞧着姊妹二人点了下头:“你们先回宅院去,我有话和老太君说。”
金宝琼和金宝芝只的屈了屈膝,退出。
堂中只余下金老太君和闵氏了,金老太君阴沉沉地瞧着她,满满是怒意地道:“有啥话你便说吧,作了这等没脸没皮坏了心肝的事儿,你还可以讲出啥来!”
闵氏苦笑一下,张口道:“母亲,我这亦是没法儿的事儿,那边府中老太君已病的不成为,倘若没人参吊着,只怕熬不过明天,可明天那是啥日子,哪儿能出这类的事儿。”
她哀哀看着金老太君:“母亲,我这一些年在府中亦是尽心尽力打点,这一回亦是为玥娘,倘若那边府中老太君没了,我跟玥娘即使不必戴孝,终究亦是要过府去上香磕头,宫中又怎么可能还会要我们觐见,那常山王的事儿……”
她说地情真意切,金老太君面上的怒气也淡了二分,只是一瞧到桌案上的那两只锦匣,想到米氏讲的,她还私下给了娘家头面首饰,还不晓得这一些年她贴补了多少过去,金老太君的怒火又起来了。
松寿院正堂的门关了大半个时辰才打开来,闵氏打里边出来时,面色难堪的吓人,她缓慢走出来,唤了婢子抚着自个往春晖堂去了。
不消片刻,大太太身体不好,老太君亲自打理中馈的消息便传遍了府邸中,婢子仆妇们如若沸油锅里泼了水,全都炸开了。
自打大太太闵氏嫁进府中来,这十来年可全都是大太太掌家的,老太君对大太太虽然算不上满意,却亦是非常信任的,把这两边府邸中的事儿全都交给她打点着。
可如今便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身体不好,便所有收回了。
外边瞧着好似是给了闵氏一个台阶,顾全了她跟顾金宝琼金宝芝的颜面,可府中人谁不晓得今儿可是闹了两场,只怕是出了啥大事儿了。
有好事儿的想往松寿院跟春晖堂探探头,却发觉两边宅院全都关紧了门,谁亦是不要乱进,只好作罢。
米氏听了消息却是掉了脸,凶狠啐了一口:“老不死的,到这会子还寻思着自个儿把着不放!”
闵氏给拉下来了,怎么也应当要她这一位二太太掌家了,可金老太君半分这意思也是没,还是自个管了中馈,明明是没把她搁在眼中。
她骂了几句,缓慢想回转过来,也罢,即使她没拿着中馈,终究还是把闵氏这碍眼的给扳倒了,金老太君当了家,亦是好事儿,以后二房中要多少花用全都不愁了,谁令金老太君最心痛这小儿子。
金宝琼听了消息,却是吓的面色发白,唤了婢子快步往春晖堂去了。府邸中的事儿闵氏素来不太要她费心,只是要她伴随着学着打点中馈,学着应酬往来,对自家外祖安宁伯府的事儿却是甚少知道,因此也便不晓得那两对儿人参到底引来了啥祸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