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余面色一丁点一丁点冷下,只怕在自个儿母后的眼中,自来便唯有皇太子,何曾想起过他。
一边的黎念翻身上马,视线扫过面色冰寒的黎余,面上笑容更为深了二分,他望了望不远处居高临下的建章殿,微微一抖缰绳子,骑着马轻快地向宫门边而去。
车驾中的金宝钗面色亦是非常难堪,瞧着宫车出了永安门,离金銮宫越发的远,她才放松了一直挺直的身体,倚靠在软枕上阖了阖眼。
一边随车侍奉的宫娥却是轻声开了口:“姑娘方才为何不愿令常山王殿下相送呢?”
她是建章殿侍奉的,平日中时时见到黎余,比起好色又粗鲁的皇太子,一板儿一眼满面严肃的宁州王,建章殿中的宫娥们对俊秀温缓的常山王殿下全都是满心倾慕,不曾想金宝钗竟然能拒绝常山王殿下的好心,实在是满心诡异不解。
金宝钗张开眼来,瞧了一眼那宫娥,见她一对眼乌遛遛看着自个,视线里满满是困惑跟一丝丝不甘心。
她微微摇了下头,淡微微笑了:“这不是已送了我回府了,何必再要劳动常山王殿下相送。”
撩开幕帘,瞧着不远处便是定府,齐姑姑带着人已等在门边了,她吩咐马夫:“恰在前边停下吧,有劳了。”
齐姑姑带着人已等了大半个时辰了,一想起宫中忽然地召见,便是满心担心,到底金宝钗还从没有单独进过宫,倘若有半分行差踏错……
想起这儿,齐姑姑便不住地叹气,倘若太公主还是在,照着惯例姑娘怎么也应当的了郡君的封号了,哪儿会像这样连入宫的契机全都没,难的给召见,还是要这般担惊受怕。
直至瞧着金宝钗下了宫车,她才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姑娘回来了。”
她有二分焦灼,瞧了瞧左右,压低声响道:“西府中闹起来了。”
春晖堂里边亦是人仰马翻,宋姑姑令人把正堂堵的严严实实的,不住使唤人去打了热水送了手巾把子过来,又令人去请医官,还是要人去把宅院门边那一遛看大戏的脑袋给赶开去,连哄带吓要她们不准胡诌,不准传出闲话去。
仅是她教人堵的再严实,也堵不住那堂里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哭音,已热闹的不成模样。
堂中,闵氏满面铁青坐在席上,死死看着一边榻席上那用袖子掩着脸的罗大太太,还是有下边坐着的几位安宁伯府的太太,她们也全都伴随着罗大太太一块扯着嗓子哭着,只是没泪,只余下干嚎,听的瘆人。
“茵娘呀,你可不可以不管呀,现而今老太君可是便余下一口气儿了,眼瞧着便要没了,倘若没人参吊着,只怕连今儿全都过不了,可咋好呀!”罗大太太不愧是多年哭出来的老手,一边儿哭一边儿抹着泪还可以一边儿絮絮叨叨地说。
她声情并茂,流着泪满怀感情细细讲着:“你可是咱府中最出息的小姐,嫁的体面,起先老太君对你可是真心痛爱,即使你那陪送里全都还是有老太君给你的一双儿玉镯子,现而今她可便指着你啦,你咋亦是不可以不管吧。”
她话音未落,三太太也是伴随着哭诉起来:“茵娘你现而今是出息了,可是大元帅太太,可亦是不可以忘记了府中起先为把你嫁进这边儿府中来,可是费尽了心思,府邸中的情形你亦是知道的,现而今你二叔他好容易的了个差事儿,咱府中可全都指看着他,你不可以便这样瞧着不管吧。”
四太太哭的喘不上气儿来:“老太君那般痛爱你,这会子她已病的不成为,你倘若不帮衬帮衬,可咋好呀,咱伯府的天全都要塌啦!”
听了这话,几位太太更为哭的此起彼伏,把闵氏的面色从铁青哭成为火冒三丈。
她强压着怒火,咬牙压低声响道:“那一双儿人参可是已令坤郎送回府去啦,我亦是想尽了法儿才的了的,现而今他搞没了,要我上哪儿再去搞一双来,你们认为上好的人参那样好的的么,便是有钱也是没处买去。”
罗大太太听见这儿,忙道:“怨不的坤郎的,他亦是,亦是没法儿,先头输了那样多钱银,他亦是寻思着能赢回来,也可以少牵累你二分不是。”
闵氏气的两眼冒火,到这会子还护着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一双儿上好的野山参跟一副赤金红宝头面才给了他,出门便拿去下了赌,现而今什么也是没了,她们便又寻思着来她这儿要,为逼她再想法儿,连颜面全都顾不的了,恰在这府中连哭带闹。
她看着自个亲娘跟几位婶儿母,她们哭哭啼啼喋喋不休地闹着,便是为要她再想法儿去搞人参来救老太君,为的亦是否是啥孝道,无非怕老太君便这样没了,安宁伯府再丢掉了差事儿,她们又没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