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生听逃狱直觉想要婉拒,因为逃狱被抓后,不但要重打重罚,这辈子恐怕都要送去做苦工,永无翻身之日。
但旋即又量:“逃出去还有线生机,倘若待在此,恐怕迟早要被他人打死。”因此下了决心,只要灰袍大叔的计划可行,哪怕只有十分的机会,他也要冒死试。
“你若能逃出去,千万不可再出现于街头,城西北五里有座道观,是我刘姓道友主持,你去寻他,就说是我请他暂时让你住在那,至于他是否愿收你为徒,就要看你的字是否够轻…”
蓝生只听人说过字重的人命大福大,却从未听过收徒却要字轻的。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我那道兄捉鬼驱魂远近驰名,要捉鬼须得字轻,通常要在三两以下,做完法事方才看得见鬼。”
蓝生「喔」了声,这等事还是他第次听说,也不知自己字轻还是重,想来他如此命薄多桀,字必定奇轻无比。
想到那刘道长若肯收他为徒,从此可不必再做乞丐,心中不免又燃起了希望。
对蓝生而言,当下若能自由,不必每晚担心会被人毒打,能有个温饱的居所,是多么奢侈的期望!
“不知大叔如何称呼?”蓝生问
“你与刘道长说,是南阳的张居士他便知。”
两天后的晚上,冯七和马虎果然又动手打起蓝生,这会蓝生没有再逆来顺受,他居然出手反抗。
他力小个儿又矮,即是反抗又能奈何?
马虎更是怒不可遏,出手较往常又狠了许多。
谁知蓝生拼命似的,紧抱着马虎的头,便狠狠地朝他耳朵咬去。
马虎惨叫声,死命挣扎并不断猛挥重拳,企图挣脱蓝生。但蓝生铁了心,就是不肯放松开紧闭的牙关。
眼看马虎的大半个耳朵,硬是活生生地被蓝生咬断。
蓝生满口鲜血,嘴里还衔着马虎的断耳,甚是恐怖。
接下来自然是冯七与马虎的阵猛烈的痛殴。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这时灰袍大叔大声嚷着。
两名狱卒早被吵醒,本还懒得管,但听得人死了,这可麻烦,于是便同前来查看。
冯七和马虎这才停手,将蓝生推倒在地。
但蓝生却动不动,灰袍大叔立即来探蓝生鼻息。
“没气了,没气了,打死人了。”
狱卒在牢外打着灯,看了半晌,蓝生依然侧身躺在那,不但身子没动静,似连呼吸也没了。
其中名较瘦的狱卒提议明早再理,两人正商议着,这时灰袍大叔道“先把他抬到外边,这死相怪吓人的…,万传染了瘟疫可不妙。”
这句话才是狱卒担心的,另名稍胖的狱卒去取了两副脚镣扔进牢中,要冯七与马虎铐上。
马虎本不愿去抬尸体,他血仍未止,直摀着耳朵喊痛。
那稍胖的狱卒知道人是他打死的,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硬是要他去抬。
“打死了人,明起你人还有好日子过?”狱卒狠狠地向他人道
待人脚镣铐紧,狱卒便打开牢门,要人将蓝生抬到屋外院南的材房里。
别看这两名狱卒平日作威作福,胆子却不大,不但不敢抬尸体,连简单的验尸也马虎带过。
冯七与马虎将尸体缓缓抬出牢房,那较瘦的狱卒随人往材房走去。
约莫刻,三人便折回。
“房门可锁紧了?”那稍胖的狱卒问
“锁得紧了”
那稍胖的狱卒指着冯七道“把地上的血擦干净,明朝头儿来了,再收拾你人。”
蓝生预先含着灰袍大叔给的粒药丸,待他将药丸吞下后,才死命的去咬冯七的耳朵,然后没多久药效发作,他便渐渐失去了知觉。
到了材房两个时辰后他才醒来,房甚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会才找到门。但门却由外紧紧的锁着,而材房也没有窗。
蓝生身上有几还不时淌着血,剧痛难止,又坐困愁城无计可施,这会从大牢房换到了小牢房,自由仍是遥不可及。
蓝生度绝望地坐倒在门旁,但他随即又爬起身,他不能等到天亮,验尸的来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
蓝生打起神,继续在黑暗中沿着粗糙木墙摸索,现是夏天,材房里备的材并不多,只够三、五日烧水煮饭之用。而屋后方角落,放了堆零散的碎材。
蓝生又在地上摸索了片刻,在材堆附近摸到了两块火石,还有几个火折子。蓝生打开火折子闻了闻,全都是用过的,呛鼻的硫磺、松油味仍在。
他将火折子里的残留物小心地用细树枝掏出,全部聚集在手上,然后在黑暗中仔细地筛选出些尚未燃尽的棉絮、芦苇缨,再将它们集中放进个硫磺味较重的火折子中。
接着蓝生折了些细小的干材,再将这些干材堆在整堆干材的下方。
然后他拾起打火石,点然火折子…
折腾了两刻,蓝生终于看到了团生气盎然的火苗,从细枝堆里窜出,他对自己生火的天份甚感欣。
他狠下了心,决定用命去赌自由,去赌个或许可以改变悲惨命运的机会。
火越烧越旺,烟也越冒越浓,浓得几令人无法呼吸。
蓝生用衣服遮住口鼻,趴在门下,从门底的罅隙中吸取外头新鲜的空气。
没过多久,便听到门外有人大喊道“失火了,失火了!”
然后门被开启,那较瘦的狱卒探进头来,发现蓝生躺在地上,而火势已发不可收拾。
“今晚真倒了邪楣,死了人又失了火!”那狱卒边抱怨,边跑去敲锣。
三长两短的锣声猛敲了阵,很快便招来不少救火的人。
这些都是住在官舍里的狱卒和官差,拿着水桶沙袋忙成团。
须臾,更拥来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将整座监狱围得水泄不通。
蓝生先在材房装死,待那狱卒转身去敲锣,他便在浓烟的掩护下迅速跑出材房。但他翻不过那数丈的高墙,只好蹲藏在棵白杨树后等待机会。等众人赶来救火,狱门大开且进出频繁,他才趁乱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