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节(1/3)

2011-08-3123: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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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前妻识趣地另换了个话题,“记得我那个要离婚的同学吗?”

“当然记得。他们离了没?”

“没离——好啦!她老公搬回来住了。而且她老公跟她闹的原因,真被你说中了。”

“是吗?”我颇感惊喜,“真好啦?”

“千真万确。前几天她给我电话想请咱俩吃饭,我跟她约在大年初三。她说很感激你给了她最正确的建议。她曾差点放弃,而一旦放弃就真无可挽回了。”

“好。”我得意洋洋地笑,“算我又积阴德一件,死后肯定不会住十八层地狱了。”

“只是年后就得去g市上班了。”前妻做愁眉苦脸状,“每周末才能回家,真舍不得丢下宝宝啊。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弃这机会?”

“干嘛放弃?”我反问,“这种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

“还不是舍不得宝宝。”

“有你爸妈和我妈轮流照顾,宝宝不会受什么委屈——无非是每周跟他少待几天。”

“那倒是。”她同意,“诶,你以前在市分公司时不是主管过g市业务么?我这也是去老公战斗过的地方。”

我不禁有些感慨:“六七年没去过那里了,也不知变得怎样。”

2000年,我被分公司指派主管g市业务,从此成了“走读生”,每周一坐火车去g市上班,周五回来。一连三四年皆是如此。

时值“国企民营化”**,而我的业务恰与之相关——我见证过无数国企厂长经理摇身一变为“民营企业家”,也见证了下岗工人被几万元“买断身份”丢掉饭碗;我亲眼见过新贵们的声色犬马,也亲眼见过底层人民的艰辛困顿。

2003年春,我到g市出差。

恰逢当地“两会”,我所在的宾馆住满人大代表——幸亏我算当地政府部门的“客人”,才被提前安排了间房,避免了被赶出去睡马路的厄运。

白天代表们开会,我走访企业;晚上代表们回宾馆打麻将,我回宾馆看电视。

某日我走访一个破产企,要拍些照片,以利于向领导描述企业现状。当时我刚买单反相机,就拿着它去了。

在当地官员陪同下,我进企业转了一圈——这是间赫赫有名的轻工企业,我家用它的产品都好几十年了。

但没想到,它也破产了。

“这是我们市改制脱困的重点企业。”陪同官员介绍说,“国有企业机制不灵产权不明,人浮于事冗员众多,导致效益低下连年亏损,一直靠贷款勉强维持生产,信贷紧缩后它得不到贷款支持就停产了。通过破产改制为民营企业,明晰产权提高管理,买断职工身份裁掉冗员,换上一批精兵强将,企业才能面对市场竞争。”

“冗员都是老弱病残吧?”我问。

“那当然。”

“裁掉后,他们怎么生活呢?”

“身体好、有技术的也不怕竞争上岗。”

“那身体差、没技术的怎么办?”

“可以去其他企业找活干嘛。”

“现在连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这帮一没技术二没身体、上有老下有小的四零五零,谁会用?”

“这……”官员一时语塞,“这就是国有企业的弊端——养懒汉,养闲人,养蠢人。”

“可这是他们的过错么?”我问,“我相信只有坏体制,没有坏员工。你看这企业的产品,30年前我玩泥巴时我们家就在用,现在我儿子快都有了,他们还是那老三样——这是谁的过错?工人能决定产品更新换代吗?还不是企业领导无能!”

“其实是这样。”

官员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八十年代我也在这企业干过。

唉,国企领导哪是什么企业家?

哪懂市场营销内部管理?

都是些欺下媚上尸位素餐的蠢材。

就比如咱们办公楼前这花坛——我刚参加工作时这是座假山,后来换个新厂长嫌假山太土要换鱼池;不久又换了个厂长,嫌鱼池太土换成花坛;过后又有个厂长,觉得花坛太一般,改回下沉式花圃;他的下任则嫌挖个坑不安全又填起来……就这么片地方,就那么几年,反反复复折腾好几回——浪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企业领导不管经营,每天琢磨这些屁事,你说这企业能搞得好吗?

我也是这厂出来的,对它不能说没感情,见它一天天垮下去我也难受。

可有什么办法?

我只能说,天杀的国企,哪个白痴发明了这种制度?

遗祸几代人啊!”

他的这番肺腑之言令我感到自己刚才有些过了,遂递给他支烟与他推心置腹:“我父亲也是大国企员工,你说的这些事在他那企业也有,我从小耳闻目睹,也觉得国企搞不好。可国企改革这样搞,我觉得有问题。”

“不这样又能怎么办?”他深吸一口,“实在维持不下去了。政府也希望它们能得到贷款——可人家不给呀?这么多年,骗来银行几个亿,最后全都肉包子打狗。再说银行贷款也是老百姓的钱,贷给他们打了水漂,最后买单的还不是老百姓?”

“但贱卖给企业管理层,你不觉得有问题么?”

“不卖给他们卖给谁?除了他们谁掏得起这个钱呢?”

我又看了看企业颇气派的办公楼和巨大的车间:“这厂买了多少钱?”

“一千两百万。”

“这么大的厂……一千两百万?”我难以置信。

“嗨。”官员又吸了口烟,“你懂的——国企厂长经理都是混官场的,价钱这么低还不是市里领导的意思。”

“可这价钱也太不公平了——工人干一辈子才获两三万补偿,就踢到社会上再也不管了;可这么大的厂才卖一千多万,真是没天理了。”

“这郭嘉你到哪儿找天理去?”他反问我,“这几天我们市里开人代会,可那些人大代表都是什么人?还不都是市长书记局长处长厂长经理?哪有‘人民’什么事?我反正活到快五十了也没选举过什么人大代表,你选过吗?”

“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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