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宫里热热闹闹的,众嫔妃过来请安还没有散去,穆皇后急着想见墨扬,只是嫔妃们有说有笑的,也不好就命回去,一时有宫人回禀说忠顺王进宫了,穆皇后忙道:“去瞧瞧,若王爷无事,请过来一叙。”
众嫔妃见皇后有事,才一同告退,贾元春随着众人退出景和宫,刚至门口,就见到圣熙长公主墨雅如一路跑跳而来,众人连忙大礼参拜长公主,吴贵妃是皇上在王府纳的侧妃,与公主相熟,也很得脸面,雅如免了众人的礼,与吴贵妃说笑几句,因见贾元春就站在后面,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众人就进了景和宫。
元春心里慌张,不知是何处得罪了长公主,回头望去,早没了公主的影子,吴贵妃看在眼里,心里得意,什么贤德妃,不过是皇上利用着笼络大臣的一种手段罢了,每月例行侍寝才挨着一回,这种妃位,又能得意多久。
雅如进了景和宫才知三哥还没过来,穆皇后正焦急的等待着墨扬,见雅如来了,只能打叠起精神应付,亲自将雅如让到座位上,看她一脸不高兴,便问道:“是谁惹了我家小妹生气,告诉皇嫂替你出气。”
皇后开言,雅如也就不客气的说道:“还不是那位贾贤德妃,一瞧见她我就生气。”
皇后听此言,不禁愣住了,贤德妃在宫里一向谨言慎行,从不与人交恶,遇到事情只有躲的,如何竟不知分寸的得罪了长公主。
“可是她冲撞了小妹?若是她,小妹还需忍忍,眼下还不能做出什么处置。”
“是她,唉,也不是她,是她那娘家荣国府贾家的。”雅如便将那日在码头的事学给皇后听,又道:“若不是仗着家里出了贤德妃,家奴敢那样嚣张跋扈,又不是什么得宠的门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托她的福,那日连三哥也没接到,真晦气。”
原来是这样,这贾家在外面也确实闹的太不像了,不过眼下还有用的着的地方,穆皇后只能劝着雅如别和她一般计较,让贤德妃去向她赔罪。雅如等了半日,也没见到三哥,心急的很,正巧这时宫人回报说,忠顺王在皇上那里说话呢,雅如便与皇后告辞奔前头去了。
墨扬到景和宫的时候,雅如走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穆皇后早已等的心焦,见墨扬来了,连忙请进内室,小太监将墨扬带的几口箱子摆放在地上,墨扬指挥着抬进来一口并亲自打开,从各色绸缎下方取出一叠纸本来,穆皇后双手颤抖的接过,一页一页翻看着,还未看完已是泪流满面。
穆皇后泪眼朦胧的望着墨扬问道:“他好吗?”
墨扬感动于皇后母子亲情,安慰道:“他很好,吃的好,睡的好,比春天时又长高长壮了,学问也做的不错,有孟嬷嬷在,皇嫂放心吧。”
“本宫听说祺瑞不爱吃肉,现在可进些荤腥吗?”穆皇后听了墨扬的保证之语,心已放下了大半,这个孩子自打出生就离开家园远离京城避祸,如今八岁了,全亏得墨扬一年两趟往返看望,穆皇后感激墨扬,叔嫂二人远比外人更亲密和睦些。
“猪肉看来还是不吃的,不过祺瑞喜欢吃鱼,也喜欢吃鸭子肉,臣弟已经嘱咐孟嬷嬷按祺瑞的口味去做,也不必勉强他多吃肉,只怕会适得其返。”
墨扬安排的自然没有错处,穆皇后心下已安,虽知祺瑞安好,可见不到孩子的面,便墨扬再如何保证,也按捺不住思子之情,墨扬见皇嫂又哭了,嘱咐着贴身的宫女服侍,便退了出去。
墨扬刚刚离开,穆皇后的长女尊仪公主悄悄进来,看母后哭泣,忙近前安慰道:“哪回三皇叔从江南归来,母后都哭个不停,若看着心里难过,莫不如不见?”
穆皇后警觉的望着自已女儿,思索着她话里的意思,若是连内向的尊仪都看的清楚明白,何况别人,想到这里,连忙擦干眼泪说道:“即知你三皇叔进宫,何不出来见上一面,总是躲着,你是我朝最正统的尊字辈公主,总不能让仪安,仪宁她们给小瞧了去。”
尊仪嗫喏的退后两步才道:“儿臣不能体谅母后难处,自去请罚面壁。”
“唉!”穆皇后有一喜又得一忧,这孩子自打那年王府遭贼,亲眼看见贼人被王爷的侍卫一刀砍断之后,便寡语内向,再不与人接触,小她几岁的两位庶出公主都比她活泼机灵的多。
尊仪的几句话提醒了穆皇后,擦干眼泪又补了补妆,估量着不细看也瞧不出来才作罢,有宫女回道:“皇后娘娘,吴贵妃来了。”
不是刚走吗?
吴贵妃坐在椅子上等着皇后,眼睛朝那几口箱子望去,忠顺王每回去江南游玩,总会带一些东西回来,皇后也会给各宫分分,不过她今儿来倒不为这点子东西。
吴贵妃见皇后出来,忙拜了下去,皇后虚扶一下,两人便一同坐下,吴贵妃不等皇后问其来意,便道:“皇后娘娘,方才臣妾和妹妹们一同离开,在宫门口看见了长公主,可长公主瞧来怪怪的,和臣妾说了两句话,突然朝臣妾身后一望,不知怎的就变了脸,臣妾惶恐,忙向后望去,原来是新晋封的贤德妃。”
吴贵妃故意停住不说,给皇后以想象的空间,等了半日见皇后没反应,只得道:“皇后您说,这长公主与贤德妃可是交恶?”
如今皇上正重用四大家族,用来压制忠义王一党,不管吴贵妃如何挑拨,皇后也要息事宁人,听此语便道:“许是贤德妃有什么不当之处吧,长公主虽辈分大,实则还是个孩子,若果真得罪了她,就叫贾妹妹去赔礼,管保就好了。”
吴贵妃见皇后不理,便觉得讪讪的,因随意往皇后脸上一瞧,倒瞧出不对来,“皇后怎么眼睛红红的,是有烦心事吗?”
穆皇后正心里不自在,哪经得住吴贵妃这样问话,便道:“也没什么,本宫只是想起那个孩子罢了。”
穆皇后这样一说,吴贵妃也啜泣有声,一后一妃对着哭泣,吴贵妃抹了泪方道:“臣妾和主子一个命,好好的儿子,刚出生还没满月就没了,可怜他还没吃过几口娘亲的奶。”
吴贵妃越说越悲,穆皇后遂想起当年,若不是无缘无故的,王爷接连没了两胎儿子,也不会将祺瑞一出生就冒险送走,吴贵妃所产之子若是还活着,该比祺瑞大两岁,唉。
“别哭了,咱们没儿子倒不要紧,最主要的是皇上不能后继无人,来年春天大选,可要认认真真的给皇上选几个,顺喜,把忠顺王爷送来的箱子打开,吴妹妹来瞧,喜欢什么,自已挑两样?”
吴贵妃见皇后劝着,也不好再哭,顺水推舟的选起礼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