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兰和往常一样开车到了郊外的旷野,打开车窗准备化妆,这是她去紫爵上班之前必须进行的一个仪式,晚上的女人一定要会化妆,靠妆容引来目光聚焦。
她把化妆包打开来,用刷子上粉底,用粉扑沾蜜粉,仔细地画眉。
一手捏住镜子专心地描,车窗上映过来一个男人的瘦长身影,她化完眉毛的时候镜子里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脸。
“啊……”她尖叫着按下车窗的按钮,却按不动,因为钥匙已经被自己拔出来了。
她干脆把车门打开,乓一声车门把那人的身子甩下去,她已经跑开了十几米看见是陈天启。
“李柔,你可以到三环的十八号公共停车场过来么?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好的,我这就过来,你原地不要动啊。”
打了个电话她增长了胆识,大步走过去鄙视的目光寒冰般扫向陈天启。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你一直跟踪我,应该也看见了吧?”
男人的站姿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不笑的时候你看他是随和的人,其实孤独单纯的很多人在相处时间久了就看出来了。
“我只想知道若玲是怎么和你策划那件事情的,她当初对你说了些什么?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会去把你占有我的事情向教育局告发检举,现在还在事件的追诉期内,还来的及让你身败名裂。”
“我现在人就在这里了,随便你处置。”男人笑的不卑不亢的,两手交叠着。
“你我当然不会放过,我是问若玲那个婊子,她是怎么把我诱骗到你面前的?”
“尹丽君,你怎么说话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尹丽君已经死了,被你糟蹋死了,我现在叫尹子兰。” 尹子兰说到不堪的时候声音变了,变的很尖利,她也痛恨自己因为年月如梭,那种对未来的绝望偶尔会摧毁她稳定的理智。
“好了,我说还不行么。你不要变的让我认不出来你,尹子兰。”陈天启把身体斜靠在子兰的车身,努力让自己的口气放软些。
“是若玲说她要把你介绍给我当女朋友,说你像其他年轻女教师一样对我有幻想。”
尹子兰听到这里身子一软,蹲了下去,她怨恨自己很傻,从来不会对人心设防。
那个女人曾经笑得很甜地拉住她的手说:“学妹,我们可以在这个学校的大圈子里共同患难,互相帮助了。”
现在从当事人嘴里听见自己被利用的很惨的证据,她哽咽了,放肆地大哭起来,她的委屈谁能正眼看呢?她成了学姐丈夫升迁的活祭品,顺遂的人生也嘎然断裂无法修复了。
那人走过来弯腰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他不敢去扶她,怕她以为他心怀不轨。
她没有接他的手帕,她在崩溃中慢慢站起来走向她的车。
“请问你姓陈么?”从斜刺里走出来刘美娜问陈天启。
陈天启冷不丁被忽然出现的美**人给吓了一跳,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就没有理会,继续跟在尹子兰身后,慢慢走着。
尹子兰抹干了眼泪转身过来冲刘美娜说:“你跟踪我么?为什么?”
刘美娜的行径被戳穿了,她假装镇定:“我没有,我只是路过。对啊,子兰,劳驾给李柔经理说一声还是让我继续去紫爵上班吧,我一天不赚钱会心里感到空虚的。”
“你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说,请了多少人跟踪我,你养了地下乐队的年青人让他们为你跑腿跟踪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刘美娜好奇心重,有时候记也不是很好,她派光头他们去引诱调戏尹子兰的事情,她现在才隐约想起来些。
“那个事情那,就是我让几个朋友去追求你呀,被比自己年轻的小鲜肉公开唱歌追求不是坏事情啊。”刘美娜很无耻地说。
“你跟踪我,我没有钱也没有什么让你值得跟踪的,你的企图心是什么?美娜。”
“子兰,你能够告诉我用什么方法可以让男人给我钱,又不会碰我的身子呢?就像你一样。”刘美娜靠近了尹子烂说。
尹子兰并没有躲开她,觉得这样的女人真是个奇葩,她只想着把她早些打发了走开。
“我给你说啊,你不要穿那么暴露,也不要经常靠近男人,这样就可以了。”
“真的假的?不靠近,能成么?”
两人说话说的很小声,陈天启是通过表情判断的,似乎也知道了大概。
“恩!不知道你们一男一女在这里要做什么?我先走开了。”刘美娜扭动着腰身就走开了。
我站在不远处的树影背后,等刘美娜走过来时候把她吓了一跳。
“哎吆!这么巧啊!我正要找李经理呢。”
我没有理会她,远远看着尹子兰似乎很不高兴那个陈天启和她说话,我想我应该过去了,再有二十分钟就是紫爵会所里列会的时间了,我得要协助子兰。
“我给你说,我就要去上班了,有话就简单地说吧。”尹子兰很不客气地对陈天启说。
“这里是我这些年的日记,我给你看。”陈天启双手捧上一本白色厚日记本给子兰。
尹子兰脸上是纳闷的神色,本来想拒绝的人,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住了。
我目送着子兰坐进车子发动引擎,我也开车尾随她上班去。
然而我们身后公园里站着的刘美娜没有离开,她高跟鞋嗒嗒嗒追上陈天启。
“请问你可是出身在鹿港田螺村的陈家?”
“哦,请问你是谁?”刘美娜走近他说:“你右耳朵后面有个疤痕,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摔的,因为这,我被阿爸用搅面条的长筷子狠狠地抽打了我二十下。”
她这样一说,陈天启也目光明亮说:“我是听邻居给我说过,但我长大以后就没有你的消息了,难道邻居们说你和大姐,二姐,三姐你们都被卖到了那里吗?”
刘美娜走到公园的长椅子上坐下来说:“小弟呀,真想不到你还真的这么有出息,这么年轻就成了校长,而我只比你早出生了两年半就悲惨麻木地过活了。”
陈天启赶紧安慰她:“姐姐,你不要这么说,都怨爸爸妈妈没有识字,不懂得好坏,只知道努力生下儿子把儿子养大,没有儿子他们怕被人取笑。”
刘美娜笑中有泪痕地,坐在长椅子上的姿态这个时候才有中华小姐的素养。
“小弟,我算是幸运的,大姐得了女人病,娼馆的老板不给她外出治病,是二姐找到我和三姐凑钱给她治病的,回去继续接客流产,终于在一个冬天死了尸体被丢了出来,我抱住二姐哭了很久。”刘美娜说到这里,似乎把累计了半辈子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泪水决堤到沾湿了衣襟。
陈天启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了刘美娜,刘美娜擦干了眼泪开始情绪化地大骂:“陈三钱,王月珠,你们两个下地狱的,来生我要做你们的爹娘把你们卖了被人剥皮。”
陈天启低头叹气:“四姐,爸和妈也后悔过,他们说现在日子已经好过了也想找你们回来,但已经找不到了。”
*****
紫爵的幽兰雅舍,今晚来的客人有二十人,尹子兰把那日记本放进自己的背包里面锁进了橱柜,开始忙着招呼客人。